再经历血狂威胁以及背井离乡的灾难后,阿囡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她同母亲和街巷口卖豆腐的大娘,书院里的女先生,以及那些在课上曾经欺负过她的脏小子们都活了下来。
还在往东去的半路上,遇到了京都来的医倌军爷们。
听她的阿娘说,那为首骑着黑色高马的大伯,是同公主姐姐一样的贵人。
可阿囡不喜欢他。
就算他说可以返回幽州寻找阿爹了。
公主姐姐替她写的那封信还被她藏在衣兜内,虽然自己很小心保护,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揉的皱皱巴巴。
她想,也许自己还可以找公主姐姐要一个信封。
只是当她进入熟悉的街角之时,却看到她的公主姐姐从朱伯家里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许多带着长剑的士兵。
阿囡想上去同她说话,却被阿娘连忙拉扯住,回头看着阿娘有些紧张地朝自己摇头,阿囡脸上露出迷惑神色。
再转过去看,层层身着戎装盔甲的士兵已经挡住了她的视野。
自郁广冀出现的那一刻,郁烨便知晓她已陷入囹圄之境。
这时机太巧了。
巧得都让她怀疑郁广冀是不是早就在幽州布下了眼线。
“不愧是我大雍的长公主,竟然能说服的了楚颖太子放过幽州城。”
直到这时郁烨才明白,郁广冀出现在这里就表明她的行踪已暴露。
至于他到底知不知道长玥就是楚颖太子这事尚不清楚。
但自谢予迟带兵出现并救下她之时,也就意味着楚颖太子身死的传闻不攻自破。
郁烨望着装轮木椅上泰然自若的男人,缄默无言。
不是她不想问,只是她想知道的太多,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始。
而且从郁广冀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尚且存疑。
“本王知晓烨儿受了苦,不过回了京雍一切便好了,陛下他听闻烨儿因血狂一疫逃落至此,圣心甚忧啊。”
“郁烨人微位卑,怎敢劳烦睿王亲自迎接。”沉寂许久,这是郁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不过郁烨在幽州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暂且便不同您回京了。”
笑话,她若是跟着郁广冀走了,不是离奇死在半路上,就是即将成为他玩弄权术的傀儡。
“这是哪里的话,如今楚颖退兵,幽州的流民百姓本王给你带回来了,还有什么值得烨儿留下来的?”
“孤的事就不劳睿王烦忧了。”
郁烨冷言回声:“想必京中诸事繁杂,也有暗势涌动,睿王怎么还有这番闲心来边境闲逛。”
郁广冀看了一眼郁烨,缓缓摇头,似无奈笑了:“烨儿流落西境许久,消息闭塞也是自然。”
“半月前,你大皇兄受人蛊惑,竟犯下逼宫这般逆反大错,如今他下诏入狱,想必也是在反省自察了。”
这件事的确出乎郁烨意料,她认为至少有司徒浩然在侧,他不会做出这般昏蔽之事。
但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事发生了这么久,她竟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这就说明,她在京雍城布下的暗桩出了问题。
“就算是为了重病卧龙床的陛下,烨儿也会跟着皇叔回去的吧。”
这话藏着七七八八的威胁意味,郁烨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双眼微眯,缓缓咬住嘴里的一口银牙皓齿,冷眸轻转,“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