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仅仅就是他回去的一日空档,郁烨就被郁广冀带走。
“殿下,属下失职!”
一排排黑衣鬼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等候上位人的处置。
哪知他们赶到之时,郁烨已被押解出门。
“回戒堂,自行领三十钉鞭。”
话音一落,底下之人心凉了半截,且不言他们熬不熬的过这三十鞭,就算熬过,恐怕也是半身不遂。
但他们主子的性情要已知晓,这般惩罚已是定局。
“是!”底下人立即领命。
立在一侧的戾风上前,出声道:“主子,接下来该如何?”
谢予迟微微一笑,唇畔笑意冷得触目惊心。
“当然是将人抢回来。”
他缓缓从桌前站起,对身侧人开口:“朱正是吧?”
“小人在。”
“你重伤未愈,还是要跟随我前去?”
“是!”
谢予迟点点头,轻声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不过若是丢了性命……”
“小人无悔!”
“好。”谢予迟缓缓凝目,手里攥紧了冰凉的冷玉。
同边境的水生火热,形势多舛相比,京都反倒是一片平静,更确切的说,是沉寂。
廖云淮已经称病离朝半月,如今闷在府上喝喝茶,看看书,作作文章,好似闲适异常。
但沈言是看清了他藏在心底的不安与担忧。
郁怀瑾离京前叮嘱他,离朝廷越远越好,最好是一丝政事都不要过问。
眼见着郁广冀僭越专权,擅断朝政,他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但沈言跟看守囚犯似的盯着他,愣是不让他做出一点醒目动作。
沈言日日住在廖府,就只差没有和廖云淮睡在一张榻上了。
为了帮廖云淮打发时间,他还特意送来了话本。
原本以为只读圣贤书的廖相国定是不屑于翻看他那些情情爱爱风花雪月的话本,没想到他去回收之时,竟发现有好几本已然读过的痕迹。
出于好奇心,他将那些书翻看了一下,才得以窥见相国大人的小心思。
因为这几本书的女主角大多都是公主,或是像某位一样性格不好惹又倔强冷硬的。
望见案台前,廖云淮垂着头,将砚台都快磨破的架势,沈言忍不住用扇子敲了敲桌面,出声道:“相国大人,您就放过那块墨吧。”
廖云淮置若罔闻,不过换了一只手磨墨。
“我可打听到了消息,那睿王是亲自去迎景宁公主的,也不知他这又是安得什么心思。”
听到这话,廖云淮手下动作一滞。
“箫家也是可怜,恐怕也是被人胁迫或是遭人陷害,好好的几代文爵袭位,哪有这般胆子同大皇子起兵造反?可怜那嘉遇公主……”
“好了。”廖云淮终于开口:“隔墙有耳,你若被抓进大牢,我如今可没这般能耐救下你。”
沈言听出他言语的颓然之意,不由得反问道:“你不是暗中在查此案?难道半分转圜余地皆无?”
廖云淮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他的确在查这案子,不仅是出于案件有疑,还有一点出于他自身,或许这就是他留在京中唯一能做的事了。
箫家本就尊崇清誉,做不出这等谋逆大事,什么为大皇子私拟传位圣旨的理由更是牵强,因为他就没看见过这东西。
“我劝你啊。”
沈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开口。
“要你是真查到些什么,也得好好藏着掖着,待陛下病好,或者……”
他故意漏去一段,讳莫如深道:“否则你也得被安上那莫须有的罪名!”
廖云淮淡淡地瞟了沈言一眼,从笔架上拿下笔,道:“闲的慌?过来帮忙摹字。”
沈言昨夜写了一晚上话本,如今看到纸笔眼睛就发胀,于是他权当没听见,主动闭上话头,慢悠悠地喝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