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荒僻的孤院,听说身居京雍中心闹市,还闹鬼的厉害。
打更的晚上经过,也忍不住灌下二两酒壮胆。
“辰时到——冬柴燥物,烛火远避。”
他红着脸,打了个酒嗝,还不忘敲响手里的铜锣,细看下来,他那只破了洞的棉鞋,正踩上了摊热气腾腾的狗屎。
“呸呸呸,这遭了瘟的野狗!”
正想着寻处墙角草丛将鞋下的晦物弄去,下腹一阵涨意袭来。
于是更夫想着就急原则,赶忙找个巷口解决,也不管他刚刚拐进的地方就是传闻中的鬼宅。
终于可以疏解尿意,他加快了解开裤绳的动作,无意间仰头发现,自己头顶的破烂宅子里居然出现了幽幽灯光。
除了时不时闪过的黑影,细听下来,竟有人似在唉声低语。
“唉呀妈呀!这……这闹鬼了呀!”
来不及扎好裤头,更夫便抄起丢在一旁的锣与布锤,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而这“闹鬼”的楼台窗后,站着得却是个唇红齿白的俊美男人。
谢予迟将手里信放在烛台上烧近,随后转身,瞟了一眼坐在桌前正紧盯着自己的郁烨,对戾风道:“我出去一趟,看好她。”
“是。”戾风应声。
待谢予迟走了出去,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郁烨继而看向了戾风。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戾风只觉得头皮发麻。
“戾风,过一会儿能带我回一趟刚才离开的那地方吗?”
戾风沉默半响,犹豫着拒绝:“公主,外头在搜捕我们,恐怕……”
“是吗……”郁烨脸上露出失望神色,一张小脸苍白地厉害。
见人显然地落寞,戾风不忍起来,便想着问清原由:“公主回去想要做什么呢?”
郁烨不言语,唯独望着空荡荡的药侧失神:“没什么,现在想起来,也仅是落下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似乎是感受到她并不开心,戾风绞尽脑汁地想寻出一个法子去开解一番。
他颓丧的想,若是自己身边能有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就好了。
也不知道沁央阁里那些小东西长得如何了,失他照料这般久,不会都枯死了吧。
扯得远了,戾风回过神来,低声询问郁烨:“公主可想要些吃食?”
郁烨闻言抬起眼,迷茫神色骤然变得清明起来:“就徐熙记的梅糕,聚春楼的清蒸鳜鱼,东巷的热混沌,南街那家炒栗子吧,记住,栗子要热的。”
戾风在心里把菜名记下,又重复一遍,这才打算出门。
临出了门,他又折返回来,看着郁烨端坐在桌前:“公主,不要出去,外面很……”
危险吗?
他下意识就要这样说出口,可是那些官兵都是来寻公主的,他和主子危险才是。
“冷……”戾风想了想,信誓旦旦道。
“是吗……”郁烨垂眸打量着自己沾上黑渍的双手,如葱端般嫩白的指尖有些微红,一看就是冻着了。
得,戾风注意到郁烨的动作,他待会需得再带回些热水,和一个暖手汤婆子,啊,可能还得带回几件厚衣物。
思及此,他开始打心眼儿里佩服起书墨来。
老妈子不是一天养成的。
后来发生的意外告诉戾风,老妈子不好当,景宁公主这般人物的老妈子更不好当。
当他手提怀抱揣了个满满当当回到这废弃的宅院里时,景宁公主早没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谢予迟周身压抑的冷冽气息以及阴沉的脸。
“主子。”戾风跪了下来。
“她逃走了?”谢予迟寒声问。
回想起自己离开时郁烨的奇怪举动,戾风一阵恶寒。
公主该不会真的回到那个阁楼了吧……
“主子……公主,恐怕回去了。”
“回去哪里?”
戾风心里愈发不安:“第一次将她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