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子车痕一愣。
这壮汉的语气太令人误会哪怕他坚信阿喜不会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难免想歪更何况周围这一圈的人。
子车痕脸色沉了下来,也不再辩解准备先将事情弄清楚,保住弟弟的名声再说。
况且有件事情让他有些在意阿喜在中原不表露血蛊师的身份是因为他曾血屠碧鸢山庄在还没有将施己教拔出的情况下血蛊师堪称恶名远扬。
然而阿喜还曾在苗疆许久有一个邪僧的名号从一开始的不与李砚夕等人相认到回苗疆时如同壮士断腕般的表情不难看出阿喜在回避苗疆曾发生过的事情,一同回避“邪僧”这个身份。
若是做了什么恶事,李砚夕也不会称他为恩公然而若是没有做什么恶事又何须回避?
他们是双生子,心意相连,情绪相通这件事子车痕曾数次想询问,然而感受着心中不属于自己的难以形容的情绪,也就暂且放下了。
如今想想莫非是情债?
子车痕戴斗笠的动作一顿,嘴角勾了勾,缓缓抬眸,邪气凌然,与子车筹一模一样。
他不说话,只是盯住了壮汉,直将壮汉盯得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吼道:“你送了我妹妹格罗花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说是误会?会有什么误会!难道那花是我逼着你送的不成?!”
子车痕略略一扫,发现方才对邪僧极为热情的人们都转移了视线,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这样的话就不必伪装下去洗干净阿喜的名声了。
但是格罗花又是什么?
子车痕难得起了好奇心。
这东西应该是苗疆特有的,子车痕对此一无所知。然而从周围人的神情来看,倒像是阿喜确实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又因为顾念着他是“恩公”,不好多说什么,陷入两难的境界,索性纷纷别开了头。
眸中闪过一丝为难,子车痕叹了口气,邪气的笑容有些苦涩,“那花……哎……”
他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但在那一刹那,仿佛说尽了千言万语。
壮汉双目赤红,看见他似是极为愧疚,深有苦衷的样子,反而更加愤怒了,子车痕暗暗皱眉,本想先让他平静下来,没想到竟然起了反效果,这格罗花究竟是什么?
“你是不是又要说什么这花的寓意你不知道?身为邪僧,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看吾咪雏蛊耍子嘛!”你把我当小孩子耍吗
壮汉挥舞着拳头,他身长九尺,肌肉盘虬,子车痕身形高挑,在他对比之下却像个小孩子似的纤细。看得人心惊肉跳。
洛书与二零八八赶来的时候,自高处遥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我……小八!”
洛书伸手去抓路边的石子抓了一个空,二零八八将之扔了出去,平滑圆润的石子正中壮汉的麻骨,挥舞在空中的手瞬间没了力气,二零八把将洛书懒腰抱起,几个跳跃,跨过人山人海,径直跳到了圈中。有人低呼:“是轻功!”
“阿痕,怎么回事?”
洛书认真打量了一下子车痕,确认没受伤才皱眉问道。
纵使子车痕无论是武功还是医术都已经到达了一个境界,在这蛊虫毒物遍野的苗疆,还是不得不防。
子车痕见到洛书,眸子中仿若有星光一闪,接着还未来得及收敛的苦笑僵在脸上。
洛书一抬头,就看见自己习惯性面无表情的五徒弟眉眼邪佞,嘴边的笑容邪气四溢,却带着一股子苦涩的意味。
洛书:!!!
阿痕你怎么了!难道苗疆这个地方能让人变得邪魅且中二吗?!
子车痕看着洛书的表情就知道师父不知道又想到了哪里去,连忙传音入耳,“师父,格罗花是什么?”
格罗花啊,是苗疆男子向女子求婚用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
“我那时初到苗疆,不知道这花有这样的寓意,只是梨儿姑娘说她最喜欢最想要的礼物是格罗花,我才会去采摘的,不曾想……”子车筹苦笑,“不曾想第二日她哥哥李星就找上门来,说来与我商议婚事,闹得不欢而散之后,我去问了觋,才知道这次闹了一个笑话,再去找李星解释,他却听不进去了。”
书摸了摸下巴,道:“名震苗疆的邪僧居然是个中原人,而且对苗疆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件事说出去估计没人会信吧?”
子车筹把自己缩成一团,子车痕安抚地拍了拍弟弟的脊背。
苗疆并不是仅仅有李砚夕此处一个寨子,与中原武林一眼,也分为许多势力,不过李砚夕一族的寨子一家独大。
然而无内忧外患便易松懈灭亡,在数年前,与李砚夕一族敌对的寨子有人偷偷潜入,不仅对树神用了毒,而且对村子常用的水源下了蛊与毒,一夜之间天崩地裂,灭族之危近在眼前。
子车筹初到苗疆时便已经知道此处寨子的名号,寨子里的人热情好客,乐于与外人接触,他身上还带着伤,又需要尽快打响一个名号,将自己“血蛊师”的名号掩盖,使人将两者分开用于掩人耳目,于是他便到了寨子,恰好遇上了这一场灭族危机。
对方人很多,都是善用蛊的蛊师,单靠子车筹一个人无法取胜,好在有雪岭在。
雪岭的蛊王威压将众蛊震慑,而后得益于雪岭凝练吞噬毒素的天赋,将李砚夕兄妹中的毒祛除,这种解药配置起来很麻烦,对方本以为哪怕众人知道解药配方也来不及配置,却没想到中间混进了子车筹这个异数。
李砚夕身体尚且虚弱,子车筹于是带着蛊如同一柄利剑一样杀入了敌中,他被囚禁折磨了十年,若不是小时候被养得好,后又有洛书的教导,心性早已扭曲,只是对敌之时难免带出几分狠厉,在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等来敌都倒下的时候,众人愕然发现,竟然有一半的人倒在子车筹的手下。
满月如轮,伸手可触,树神如禅,半荣半枯。
月为衬,树为音。沐在众人的目光中,踏在尸山血海之上,子车筹回眸,漫不经心地将雪白的雪岭放入怀中,抹去了唇角的血迹。他着一身雪色僧袍缓缓转身,一手竖起,一手拨佛珠,弯腰唱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抬头一笑,邪气凌然。
自此之后,子车筹成了整个寨子的恩公。
与传统的蛊师相比,当时的子车筹完全是豁出命去的打发,一战之后,新伤旧伤一并发作,李砚夕于是将他安排在了李星家中。
李星的爷爷是寨子中唯一的巫医,李星与李梨天赋绝佳,得其真传。
而李爷爷年迈,李星有时出去采摘药材,照顾子车筹的事情就落到了李梨身上。
受伤而强大的恩人,为他医治伤处的少女,此情此景生出些许年少心事,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我确实是一直将梨儿姑娘当做朋友看待的,没有半分别的心思。”子车筹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他的头发在洛书强力生发剂的作用下,已经长出了一层短毛,摸起来毛茸茸的,洛书和子车痕都非常喜欢。
“我和她差着十岁,当年她还是个小孩子,我根本不曾想到她会生出别的心思,否则我……”
子车筹苦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书安抚地摸了摸徒儿的头毛,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给人小姑娘送花了?”
子车筹道:“我受了他们一家的照顾,又听说梨儿姑娘的生辰要到了,便想着准备些礼物。她曾不止一次地提到过格罗花,我也问过她有没有特别想受到的礼物,回答是几味罕见的药材,还有格罗花,我便以为这格罗花也是某种罕见的药材,没想到……”
一时之间沉默无言。
洛书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摊子乌龙。
“你喜欢这个小姑娘吗?”
洛书问出口才发现自己问了傻话,阿筹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要是喜欢,哪里用得上这样纠结。
洛书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既然无意,咱们就找个时间说清楚吧。”
子车筹摇头,脸上已经摆不出别的表情,“我说过许多遍,每次都很认真,但是李星根本不信。甚至有几次他给我下蛊,我险些就中了道。而李梨就像是在躲着我似的,根本见不到她的面,我曾将信放在她的窗台,第二天信还在那里,虽然变化细微,但是我能看出来信已经被读过了,不知为何,李梨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洛书面色一沉。
苗疆以前确实有习俗,看见喜欢的外地人,就下蛊将人绑回家,被蛊控制心神,往事皆空,就如愿以偿地与之过一辈子的恩爱日子,家里有妻儿也无妨,反正下了蛊之后前尘尽忘。
只不过这种如同夺人所爱般的行为太令人不齿,后来被禁止,只有那些极恶的蛊师才会如此做。苗疆重情义,这种行为哪怕是为小恶的蛊师,都是极为不齿的。
“直到后来,我伤养好之后,听到了施己教的消息,为了尽量不与施己教碰面,也怕牵连寨子,于是连夜出发,在临走之前还专程去找了一次李星,李星依旧没有相信,而李梨也没有露面。”
“至此之后,我曾断断续续地往寨子回信,想了很多办法解释,但是……”
洛书几人对视一眼,结果他们也看见了,李星固执地可怕,根本没有相信的打算。
“所以现在就要从小姑娘身上下手了啊。”
洛书叼着一根糖草沉思。
“有什么场合是这位姑娘一定会出现的吗?”
“树神祭刚过了不久,近期的话……”子车筹眼前一亮,“阿蝉的婚礼?”
“一定会去吗?”子车痕向子车筹确认。
子车筹点头:“一定会,她们是关系极好的姐妹。”
“就这么办吧,等婚礼结束后咱们师徒几个都看着点,把小姑娘叫住说清楚。”洛书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向窗外,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不过弯弯的一轮不甚明亮,倒是漫天繁星颇为亮眼。
阿筹不在意,他可不能不在意,他徒儿可是差点就被下蛊了,若是前尘尽忘,岂不是生不如死。
李星……
洛书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窗外闪过一道月白人影。
“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的脑洞
阿筹相当于黑暗法师,那阿痕就是牧师,阿筹开启第二形态“邪僧”神挡杀人,毫不防御,阿痕咬牙切齿地在后面奶,等阿痕的怒气值满,触发阿痕的被动“哥哥的愤怒”,激发阿痕转化形态为毒奶,把阿筹打晕然后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