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傅悠悠看到了高芷莲还穿着一身正装趿着居家拖鞋穿梭在客厅里。
“妈,你这是刚回来吗?”在玄关换下鞋子时,傅悠悠关心问道。
可一时的低头,也错过了高芷莲脸上划过的那抹不自然。
“嗯,公司最近有点忙。”语罢,高芷莲又道,“我去给你开热水洗澡。”
傅悠悠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你先去洗吧,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我写完作业再去洗。”
“那好,那你快去写吧,早写完了早休息。”
傅悠悠没留意到高芷莲脸上的神情不对劲,说完话就背着书包快步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了。
看着女儿进房间后,高芷莲才又坐回沙发上,摸出手机看着刚刚在小区门口拍到的照片。
照片上,也不知道那个男生说了什么,傅悠悠笑得很轻松开心。
看着女儿的笑容,高芷莲的心情一时却是复杂的。
一不小心碰到女儿谈恋爱,她该阻止呢还是当看不见呢?
高芷莲作为一名家长她并不是思想传统保守的人,但作为傅悠悠的妈妈她不敢保证早恋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坏的影响。
所以她选择了静观其变。
翌日一早,空气还是冷得刺骨。
高芷莲一大早就起床给傅悠悠弄好了早餐,三明治、玉米、鸡蛋还有热牛奶。
傅悠悠边听英文报道边吃早餐,这也是她养了很久的习惯了。
因为提早了去,给宿舍那三人买好了早餐,六点四十她就提着早餐先上教室里。
先早测再开始早读,周三读语文。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这是刻在他们教学楼上的校训。
不知是不是受高三楼那边的影响,重点班学得一个比一个沉迷。
临近期末,课程也讲完了,他们也开始了复习状态。
傅悠悠每天固定的三点一线,天天把自己泡在题海试卷里,各科老师手里的卷子一叠叠地来,就像复印纸不用钱一样。
认真学起来,傅悠悠也没发现她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徐臻了。
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来问叶清媛才知道,原来是他家里人去世了,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处理。
傅悠悠闻言,眸子眨眨。
认识徐臻这么久,唯一听他说过的只有他的妈妈。
初中的时候,要填家庭情况调查表,她不经意瞥到了徐臻的那张,家庭人员上他也只填了他妈妈。
粤海市一到冬天就老是下雨。
窗外细雨蒙蒙,整个世界都像蒙了一层雾一样。
给妈妈处理完后事,徐臻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出租屋里,一米八几的个子蜷缩成一团,看着好让人心疼,窗外细雨淅淅沥沥。
徐臻是一个人在处理他妈妈的身后事,从头到尾没有留下过一滴眼泪,整个心都是麻木的状态。
已经断食一天一夜的徐臻,早就体力不支了,在意识昏沉时,脑子里却忽然闪出了一幕幕画面,像走马灯似的。
人人都说有因果轮回,这辈子能做一家人是因为前世修来的。
可徐臻就很想知道,他前世是做错了什么或者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做了徐柳杨的儿子。
一个只知道流连烟花之地,喝酒贪赌的恶魔。
徐柳杨爱喝酒,每次喝醉就会回家摔东西,一开始徐母还不敢跟他反抗,把徐臻推回房间把他藏起来,以免造成阴影。
可后来徐柳杨开始打人骂人,事态发展成家暴,打得徐母鼻青脸肿,而小小的徐臻却没有能力阻止。
徐柳杨有反社会人格,心理极度阴暗,但没人会知道,这样颓废的男人,曾经也是一名前途似锦的一本大学生。但因为自己过度的自大,高三那年他放纵自己,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不思进取,慢慢就被懒惰吞噬了他的人生。
后来金榜落选,只考上了一个二本。
徐柳杨虽心高气傲,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实,后来在大学认识了方兰也就是徐臻的母亲。
十八岁的方兰是名小有名气的美人,温婉贤淑,一颦一笑都牵动了徐柳杨的心。
徐柳杨聪明过人,而且长得也很帅,方兰是个懵懂的小女生,那时候被徐柳杨三言两语就追到手了。
大学期间他们谈恋爱,后来有了徐臻后,顺其自然就把证也给扯了。
那时候徐柳杨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男人,而方兰不一样,她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当地经商做买布行业,从小衣食无忧,而且还是家里独女,更是受尽宠爱。
可她为了跟徐柳杨在一起,第一次忤逆了她的父母,第一次带徐柳杨回家,她的父亲气急了就直接抓起茶壶砸在徐柳杨身上。方兰为了心爱的男人不止一次跟父母翻脸,她的母亲也一气之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扬言要跟她断绝关系。
那时候,方兰为爱痴狂,为情不顾一切都要跟徐柳杨在一起。
可,那时候她有多疯狂,后来就有多后悔。
她原也以为自己是遇到了这辈子的真爱,她从不嫌徐柳杨穷,因为她觉得只要他们在一起好好努力,还是会有所改变的。
一开始事情确实也如她想象中的那样,他们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了工作就会有钱。
可到后来,方兰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但还没有什么影响,徐柳杨心疼她便让她把工作辞了,好好养胎就行。
方兰耳根软,被哄几句便也傻傻地辞了职,那时候她其实很快就可以升职了的,可她放弃了。
后来徐臻出生,徐柳杨也一路飞升,日子越过越好。
因为想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方兰也没再去找过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
可矛盾有时候就是从生活上的柴米油盐里闹出来的。
方兰慢慢也感觉到徐柳杨对自己的冷淡,在她还在自身找原因时,一天一个青春靓丽的女生就突然找上门来了。
直到那女生出现她才知道,她一直百分百信任的丈夫出轨了。
可在看着那名女生身上有她年少时的影子时,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她想去质问徐柳杨,但她做不出市井妇人那样的姿态,她把一切压在心里,什么都当没发生不知道,但常年积压在心里的阴郁,促使她想一死了之。
走到阳台上,可在她要跨出那一步时,回头再看看自己的骨肉,还年幼无知的徐臻,她心一下就软了。
方兰想死但也不敢死。
因为她还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