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刀练的拳是内家拳,由武当三丰派祖师张三丰所创。有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四两拔斤,讲究后发先制,亦有动如行云流水,绵绵不断,刚柔相含,含而不露。
不过与一般的不同,他练的不是擒人技,而是杀人技,是最纯粹的内家拳。
他已经摆好了架势,右腿弓,左腿伸,左手勾,右手平摊出去。
“祖父已经入土,而你…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练武之人都讲究一个“气”字,所谓的气,就是一个人的呼吸与吐息,像陈小刀这样的武道大成者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气从而判断对方的状态。
可是面前的这个老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呼吸。
绝对不是人!
陈小刀面对未知的东西,丝毫无惧,反而想要先发制人。
啪。
陈小刀已经冲了出去,化掌为拳,轰向了老人。眼花缭乱的拳全部击在老人的胸膛上。老人一步未退,宛若一面墙一样屹立不动。
悉——
陈小刀急忙退后,手肘竟然有些疼了,头顶不由流出了一滴冷汗。要知道他的这一双拳头早就连铁板都能打穿,这是这一套组合直冲拳一共三十二击下来,面前这位穿着祖父皮的东西居然一动不动。
老人终于活动一下筋骨,看着陈小刀,眼中居然有一丝教书先生对待不听话学生的批评之色。
“内家拳讲究的是后发先制,亦有动如行云流水,绵绵不断,刚柔相含,含而不露。而你的拳虽然有行云流水之意,但是你的拳全部都是刚,没有柔。”
陈小刀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绝对不会相信死去的祖父会有一天会从坟墓中爬出来,然后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冷笑道。
“我用得着你教我做事?”
陈小刀再次摊出手,嘴角上扬,身上展露一种“不服来战”的气势。
“我家老头子已经火化入土,假扮着死人的模样,这是对逝者最大的不敬,尤其是你在一个陈家人的面前。”陈小刀眯了眯眼,现在只想把这张他最熟悉的脸给撕下来,看看藏在面皮下的庐山真面目,然后拿脚狠狠地踹。
老人动了,快如闪电。陈小刀还没反应过来,一记很柔的右勾拳就打在他的胸腔处。
看似柔拳却有很大的力道,陈小刀直深深的侧飞了出去,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陈小刀还没有起身,老人的身影鬼魅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抬起来脚对着,他的脆弱之处踩来。
若是让拥有这种非人力道的怪物踩在陈小刀的脖颈或者说是心脏处,无可避免的是,今日陈小刀也会出现为祠堂灵牌中。
在这一刻,他更加确信了,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不会祖父,更加不可能是人类。
“靠!”
陈小刀不顾胸腔中刺心的疼痛,弹腿起身,猛蹬地板,冲向老人,拳头瞄准了咽喉。
“砰!”
“扑通。”
老人抬腿击飞了拳头,陈小刀抓住了这个机会,身体重心向下,一记横扫腿扫翻了老人另一条腿。整个人扑通后翻。
电光火石间,陈小刀压在老人的身上,脸上绷紧,胸脯子鼓出。
“我家祖父可没你这么弱,就算是怪力乱神之事,以他的武艺也能战一二。就你这种只有蛮力的三流货色休想玷污了老头子的威名。”
气势变了。
陈小刀的拳起风生,忽忽直响。对着老人的面门就是一套形意拳,打的老人皮开肉绽,鲜血炸裂。
即使是这样,老人依旧是一声不吭,依旧在挣扎,不过陈小刀用腿夹住了他的琵琶骨,老人无法起身,拳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鼻息,就好像这东西本来就是死人一个。
陈小刀心中有一丝戾气,他拔起了旁边太师椅的椅腿,举了起来,听着咔嚓一声,太师椅砸在老人的面上支离破碎。
老人一下就停止了挣扎,双腿伸直,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了。陈小刀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脸上,不忍离去。
“呸,好大的力气。”
陈小刀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胸腔,断裂的肋骨已经外翻刺进他的肉里,一只手扶着墙面准备出去报警。
背后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瘫在地上的老人突然跃起,脸上的伤口处开始恢复,就像是一条条肉虫盘踞组成一样。
皮鞋踩在青石板的地面,地板开始龟裂。如同一条黑色的旋风向着陈小刀的背后袭来。
空气中有了气爆之音。
陈小刀下意识的躲闪,老人的拳头擦肩而过,拳风擦过脸颊,拳风伴生的风刃居然在脸上割出两道血痕。
好家伙,陈小刀终于有了严肃对待之意。
后侧步到墙角,陈小刀纵然一跃,拿起了正室供奉的那柄长枪。矛头指着老人,气势猛然攀升,宛若一盏黑夜中的明灯。
陈小刀胸口已经沁出鲜血,可是就像没事人一样。很难想象这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坚毅与魄力。
“长枪依在。”
“魂魄归天。”
陈小刀手中的长枪,矛头闪烁出一点寒芒,随后人影与长枪化成虚影,枪出如虎啸。
嚓——
空气中绽放出一朵血花,长枪头笔直地刺进了胸口。
陈小刀松手,然后扭腰转身飞踢枪尾,右脚带着风声,整个长枪直接贯穿了老人的胸膛。
所有的动作,陈小刀都是在一个呼吸间完成,动作行云流水,迅捷如流星。这个老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老人眼中满是震惊,口中吐了一口血水。
“这枪叫啥?”
陈小刀挥了挥衣袖,然后背手,挺拔的站立着。
“五虎断魂枪!”
老人吐着血沫,下意识看了一眼胸前的长枪。
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小刀一样,瞳孔已经开始扩散,胸口出现了肉虫想要恢复伤口,可是无奈长枪还插在上面,这些神奇的肉虫也无济于事。
血液越来越多,老人身体慢慢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嘴巴一直叨叨,“好枪……好枪……”
看到老人这个样子,陈小刀绷直的身体稍微松懈一点,自知已经结束了,急忙上前追问。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够拥有与我祖父一样的模样?”
老人费劲最后的力气,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陈小刀,然后狂笑,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惨烈得不可描述。
陈小刀还在等待这位将死之人的话。可是……
突然间,地上的老人化成一团灰烬,消失不见了。长枪落在地上发出了哐啷的响声。
“这?”
陈小刀睁大双眼,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他不知所措,要不是一地的狼藉与自己胸腔的疼痛,他还以为是一场梦。
但是这怎么可能是一场梦?
还没等陈小刀细想,透支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脑袋一昏,视线一黑,陷入了昏迷……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陈小刀看见了一条川流奔腾却又寂静无声的大河,河的两岸长满了鲜红的不知名的花,红花鳞茎近球形,叶狭带状。
鲜红的花伴随着河岸一直到那黑暗的尽头。
陈小刀站在此岸眺望着彼岸。
在河的那边,好像也有一个人。
等到河上的白雾散去,陈小刀看清了河对岸的身影,他的眼眶突然红了,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
他悲痛欲绝地呼喊着,可是这个黑暗的世界就像是无声一般,没有任何的声音,就算是陈小刀把自己的声音喊破了,也不会有任何响动。
在这里,就连哭泣都是无声无息。
……
“喂,喂,喂。”
陈小刀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拍打着他的脸庞,也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滴答滴答的响声,异物刺进身体的疼痛,还有头顶灼眼的白色太阳。
陈小刀缓慢地睁开眼睛,身体的沉重感就好像自己睡了十年之久。
原来这里是医院。陈小刀心中说。
“医生,医生,他醒了!”白衣护士兴高采烈地对着医生说。
一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
“陈小刀,你有意识了吗?”医生问。
陈小刀费力地点了点头。
医生松了一口气,“护士,可以告诉他的家属,患者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现在可以脱离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家属?我陈小刀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来的家属。还有是谁把我送来的医院?”陈小刀有气无力地说着,盯了抢救室里的医生与护士一眼。
“你的那个外国人叔叔呀!”医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是你的话,现在最好闭嘴养伤。要不是你身体底子好,你早就横渡奈何桥见阎王爷了。”
陈小刀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医生,索性将嘴闭上。
外国人?陈小刀一下就想起那位“知了先生”吉米。
这么凑巧?前脚刚走,后脚那个诡秘之人就凭空出现,然后紧接着后脚又回来帮我叫救护车?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凑巧发生的事情。所谓的凑巧,那些看似凑巧的结局,其实都是有人刻着的安排。
那么不出意料的话,这所有的一切就是这位突然拜访的吉米所带来的吧。
陈小刀心中有了判断,眉头一紧,凌厉又霸道的拳头又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