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快！

快！

此刻的公孙烬，快得就如同真成了一阵没有实体的风。

肉身完全被拳罡和那道妖神虚像所遮掩。

在李旦看来，公孙烬的话音未落，周身弥漫着血雾的老妪便倒飞出了三十几米，狠狠撞进了急流中。

轰隆！

巨响伴随着大浪，回荡整个苍云岗。

公孙烬一击得手，并不似先前那般停下来，而是踏水疾行，不到两个呼吸，又冲至老妪身前。

这一次，只见其高高跃起，身形作虎豹状，头顶再次出现了那道妖神虚像。

化拳为掌，隔空连击三下，无比湍急的溪水瞬间断流。以老妪为中心，四周一丈之内，看不见半点水滴。

噗！

老妪狂吐鲜血，竟是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不好！”

李旦暗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它。心念一动，飞剑脱手而去。血红色的剑光眨眼到了公孙烬头顶，只见这位神机山庄之主猛地回过头，右手五指成爪，闪电般握住了剑身。

这需要多么恐怖的感知力和反应速度，李旦无法想象。只知道下一秒，剑身剧烈颤动起来，公孙烬高高扬起手臂，将飞剑扔了回来。

李旦连忙以御剑诀收回飞剑，居然有些吃力。不过飞剑被公孙烬抓住后，似乎爆发出了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以至于这位外罡境巅峰高手，拿不动。

与此同时，老妪自溪流中起身，借着李旦插手的片刻，飞身从崖壁上拔下了那杆龙牙枪。与先前不同的是，血雾弥漫下的老妪，再次握住长枪的瞬间，猛地闭上了双眼。

嗡嗡嗡嗡嗡……

罡风荡开，四周的溪水开始大量蒸发。而老妪的嘴角，也逐渐溢出了鲜血。

看到这里的公孙烬，缓缓收起了脸上的冷笑，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只是他的目光，越发兴奋起来。

“好好好，就是这样。天、地、人，三个玄窍全开。你景甜甜，果然配得上做我的磨刀石！”

目光兴奋至极的公孙烬，死死盯着十几米外的那道身影，眼中再无其它。

这一刻，似乎连溪流声，都消失了。

“公孙老贼，你可知，方才死于你剑下的姑娘，与你神机山庄有何冤仇？”老妪持枪闭眼，突然开口说话。

公孙烬不答，老妪也不在意，继续道：“十六年前，你儿子在淮宁城的青楼内醉酒。因一点点小事，便一拳打杀了歌妓。官府派人前去捉拿，却被你们神机山庄的鹰爪阻拦在青楼外，寸步难行。那姑娘的爹爹，便是其中的一名捕快。”

老妪的故事说到这，便没了下文。公孙烬脸色如常，似乎并不记得这样的小事。

“然后呢？”男人笑着问道。

“你神机山庄为了掩盖此事，不光杀了整个青楼的人，还将那些捕快全部屠戮殆尽，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未曾放过。此等做法，与妖魔何异？我后昭国若是落入你们这些人手中，老百姓们还有何盼头？”

“所以，你景甜甜不惜代价，不顾后果，也要与我为敌？哈哈哈哈，你已经这么做了，又如何呢？老婆子，你的武功没到我这层境界，永远不会明白武道真谛。拳可通神，拳可通天。如果下辈子，你也能踏入玄窍境，就会明白。在你眼中，除了步步登高，其余的一切都没那么重要。”

“杀！”

老妪没等公孙烬说完，便舞动了龙牙枪。枪尖与罡风合一，朝虚空连点九下，速度之快，在李旦眼中，不过是横枪晃了一下。

可十几米外的公孙烬，却突然连退了九步，身上的悲秋甲，也出现了九个凹陷的印记。

噗！

神机山庄之主，猛地喷出大口鲜血，竟是受伤了。

“好枪法！天地人三窍，不愧为武道玄门之关。可你景老婆子，也只能悟出这三窍罢了。”

缓缓擦拭掉嘴角血迹，公孙烬眼中如同有火焰燃烧。双手握拳，猛地下沉，身上的盔甲轰然破碎。紧接着，他的背部涌出大量白光，一束、两束、三束……整整七七四十九束刺眼白光，骤然冲天而起。

下一秒，公孙烬瞬间出现在老妪面前，以血肉之躯的手掌直接握住枪尖。依然闭着眼睛的老妪，双手发力，竟是选择震碎了那杆龙牙枪。

轰隆！

两人同时倒飞而出，公孙烬于半空踏水止住身形，随即逆流而上，整个人完全凌驾于水面之上。老妪停下后，双腿轻轻踩进溪水之中，周身的罡风血雾通通消失。她的双手，依然做着持枪的动作。而眼眸，依然紧闭着。

砰！

公孙烬于高处压拳，老妪迅速提“枪”抵挡。虚空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撞击声，尽管两人，根本没有任何接触。

罡风无象，

这已经是拳意的比拼。

“老婆子，闭上眼睛就可以看不见生死了？你以为你能进入到无相无念的大自在境界吗？你错了，武夫练拳，从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闭眼一说。”

嗡嗡嗡嗡！

虚空一阵颤动，公孙烬背后的光芒瞬间消失后，又在下一秒爆开，以至于整条溪流，都被一股刺眼的白光所笼罩。李旦完全看不见下方的景象，只听见耳畔似乎有一道声音，让他出剑！

“婆婆？”

“别犹豫，连我一起斩杀，这是唯一的机会。小子，整个后昭国的命运，都交在你手中了。”

声音落罢，万阑俱寂。

李旦随之踏出一步，以心念观想大藏剑，体内剩余的法力全部灌入无名飞剑之中。

红光一闪而逝，刹那间，整个溪流都爆炸开来。紧接着，一口飞剑紧随着一道疾驰而去的身影，冲入了数百米外的隧道之中。

低头看去，溪涧中，一件血迹斑斑的衣服，顺流而下，很快便没了踪影。老妪的肉身，似乎是被某种力量消融了。

过了大约五分钟，李旦才伸出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无名飞剑。

“死了吗？”铁桶操着沙哑的声音问。

李旦摇了摇头，转身朝芩真真走去。

夕阳西下，还会东升，可死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