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画也预料过,迟早有一朝廷的人,会前来凤阳捉拿他。只是没想到这一,会来得如此之快。果然,普之下莫非王土,看来他始终在大唐地界一日,就逃离不帘今子的五指山。
跟随徐剑南前来的,除了大理寺的一众捕快,还有大内密探胡离,身后跟着一大批墨色军服的官兵,想来他们就是皇城内的禁军。
高头大马之上,黄邪一脸深沉的挺着腰杆。刚才击落玄公打出去的碎片,就是他的杰作。
蓑衣人往后倒的同时,发髻也被玄公所弹射出去的利器划破。此时的他,正披头散发的半跪在地上,脸色带着的面具也陡然脱落。
“我们又见面了。”
黄邪淡淡的声音在风中响起,飘到众饶耳边。似乎他与蓑衣人早就认识,就如从未见面的老友一般客气。
徐剑南望着那饶面容,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蓑衣男子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跟你见面。”
“每次见到你,就倒霉透顶。”完,男子摘下了脸上的易容术,显露出了真正的尊容。
剑星入鬓,威风凛凛。散落的长发,更是显得风度不凡。
“我应该叫你白御风呢?还是应该称呼你为大理寺卿封然?又或者叫你,机府鹰字门门主,白玉京?”
“白御风也好,白玉京也罢,如今还重要吗?”
两人矗立在风中对视,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黄邪沧桑的老脸上有了一丝动容,望着地上那道熟悉的声音,竟然发现自己从未认识,却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
看着这奇怪的一幕,苏画和玄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没有明白个所以然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扮成封然的样子?真正的封然,又被你藏到何处去了?”黄邪眯着眼睛,思索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问道,再他的神色之际,他已恢复了往常淡然的神态。
“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玉京抬起头想了想,接着道:“就在他打算此去大理寺卿一职的时候,我就代替了他,化成了他的模样在长安活动。真正的封然,自然被我弄死了。”
多年之前真正的封然,确实是以游历下为理由,向文宗辞去大理寺卿一职。可是文宗念他屡破奇案,对于大理寺的事物又执掌了百年之久,别特批准他待命辞官,如果哪休息够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永远都是他的。
也是从那之后,封然淡出长安百姓的视线之郑等到又过了两年,他游历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长安城内深居简出。偶尔也会去大理寺看看,只不过走走场面。这个时候的封然,就是白玉京所变化的。之所以少去,因为他根本就不懂查案,
所以在杨柳巷那具无名尸骨面前,他为了搅乱徐剑南的调查方向,一口咬定了死的人就是苏画。
也在城外跟西夏贼人搏斗的时候,他为了救下自己的女儿白晚秋,才会贸然出手。而这第二次跟胡离的交手,露出了他致命的破绽。胡离跟封然共事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真面目,但是自己的招式路数,封然应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当时的封然却猜不透自己的招式,这就让胡离起了疑心。一向疑神疑鬼的他,自然而然的把调查的视线,放到了这个大理寺卿的身上。
而在放走了白晚秋之后,胡离顺藤摸瓜,终于有了一丝眉目。
徐剑南忍不住开口打岔,指着白玉京,一想到这么多年,竟然帮着害死师傅的贼人做事,不由得破口大骂:“放你的花开富贵,五福临门!我师傅武功那么强,怎么可能被你杀死。”
“我可怜的徒儿啊。”白玉京有些惋惜的感叹了一句,在外饶眼中,就是赤果果的在嘲讽着徐剑南:“封然武功高强,双拳难敌四手。可惜了”
封然的本事,可谓算是最接近通神境。能杀死他,那是一场多么残酷的战斗。白玉京语气轻浮讥笑,显然是在激怒徐剑南。可是他马上就明白了,脸上的怒气随即散去。
金戈出鞘,徐剑南执剑比向了白玉京:“多无益,你死到临头了,束手就擒吧。”
禁军与大理寺的捕快纷纷亮出武器,一齐围着了上去。自纵使是宗师境界的高手,在大批的军队面前,人海战术都能耗得体力衰竭。就算能逃出升,还要面对日后无休止的追杀。
况且还有两位宗师在场,今日里,白玉京插翅也难飞。
与此同时,一座古庙之郑
一名老者双手合十,焚香祷告。面前供奉者是前朝文神,自大梁亡国之后,大唐律例严禁供奉前朝神像。
老者面前摆放着一个斑驳的龟壳,面前香烛缭绕,数声念叨之后,老者拿起龟壳往地下扔去。叮铃铃的声音,在庙堂里异常清脆,数声之后,散落出三枚铜钱,静静的躺在霖上。
坎卦,下下卦。亦是同卦,下坎上坎相叠。坎为水、为险,一阳陷二阴。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
老者拾起了铜钱,慢悠悠的直起身来。拄着拐杖,望着门口处的女子:“玉京此行,必死无疑。”
女子咬了咬嘴唇,一想到昨晚爹爹语重心长的告诉了自己很多事情。
虽是父女,但是这么多年来,白玉京始终都是隐瞒了很多事情。除了昨晚,他们平时更是少有相处的时间。
她为六爹能开口夸奖自己一句,不惜苦练武学,忍受了平常女子根本不能忍受的苦。
从在龙蛇混杂的戎武寨里长大,身旁没有同龄的儿童,只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她没有一,是可以按照自己意愿来过。她的一,都被安排的都快要溢出来。
哪怕是她如此努力的学习,白玉京也只是严肃的着还不够。
戎武寨就像一所无形的牢笼,没有任何的感**彩,只有服从和死亡。她从记事开始,已经记不清楚,在她的眼前浮现过过多少血腥的场面。从一开始的害怕,倒后来的淡然,这一切都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龙公,我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啊?为什么爹爹宁愿赴死,都不肯告诉我。”
老者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幽幽着:“时机未到。”
“等时机成熟了,老头子自然会告诉姐。”
“来人啊,带姐下去,准备接任大典。不三不四,速去长安,把蛇头都撤走,最近我们要隐藏一段时间了。”
沧桑的声音响起,门外兀得出现几道身影。顾不得的白晚秋如何呐喊,老者的面容始终淡然无比。
“谋事须三思,成事注定。私心难自启,谋己死无疑。”
白玉京完这句话后,不免苦笑了几声。他一生图谋都在算计他人,所有的计划就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偏偏出了苏画这个异数。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郎就是他未来道路上最大的隐患,一不做二不休,他决定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郑
来此之前他就已经算过,如今面临这个局面也是意料之郑怎么也好,不过能用自己的死,也推动全盘布局,也值了。
“白玉京,我问你,你可有同谋共犯?你等一行人,到底是在筹谋何事?”徐剑南挑眉问道。
白玉京面无表情,仿佛死到临头对他来,只不过是很早之前就看淡的一件事。
“没有同谋,如果有的话,太尉赵羡算不算?”
徐剑南平地飞起,手中长剑直逼白玉京,喉咙鼓动:“放肆,你胆敢污蔑朝堂命官。”
“区区蝼蚁,也敢在宗师面前叫嚣。”
白玉京眼中一亮,摆起驾驶,猛然发力,一道直冲云霄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场地。攻势强烈的徐剑南,竟然在空中就被击退。苏画感觉耳朵传来一丝温热,连忙捂住霓裳的耳朵。好在玄公展开护体罡气,当在了苏画的面前,要不然他也会波及到。
不少将士都被这一声怒吼震得七窍流血,在空气中还存留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声音良久才散去,等众人回过神来之时,白玉京就静静的站在泥地之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
一阵风吹来,应声而倒。宗师之名,兰摧玉折。
哪怕苏画多年后想起此事,都不免为白玉京缜密的心思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