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眼看她娘处于弱势,眼珠子一转,忙跟着跪下。
“爹,娘这些年操持府中,无论是对小辈还是仆人,都是极好的,从未有过任何争执。”
秦意欢一见,顿时准备帮着说几句,却被赵氏拦了下来,顿时不满。但见赵氏冲她摇头,想起解药的事,最终哼了哼,没站出来。
秦臻见秦淮生不说话,心知他因为秦桑的话回想起柳氏这么多年的好,颤颤巍巍的在秦青灵的搀扶下站起来。
袖口被撕的粉碎,但依旧能看见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
“父亲,今日……就当是女儿的不是,就当……啊……”说到一半,腿部支撑不住的倒在秦青灵身上。
看到这,秦淮生的眼底涌上一抹怒色,看向柳氏:“账簿究竟怎么了!”
被这么一吼,柳氏脸色瞬间煞白,脑海中想了无数话,还没来得及编一个合适的,一边秦桑已经跪着往前一步。
“是女儿提议让娘考考大姐姐,所以才做了个假的账目,不曾想大姐姐聪慧,一下子就发现了。娘亲应该没机会解释,所以才闹成这样。”
她这么说,秦淮生自然不信,但秦桑语气诚恳,一双美目很是清澈。
“乔姨娘,还请去我娘的房中,将真正的账簿取出。”
乔姨娘点了点头,朝里屋走去,不消一会,便抱出一摞厚厚的账簿放在一边。
“侯爷请过目。”
秦臻垂眸,看来还是小看了秦桑,居然还有一手准备。
果然,秦淮生已经翻开了账簿,快速阅览过后,又捡起地上的看了几页,最终脸色更加难看的朝秦臻看去,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言语之中满是怒意:“你还有何话说!不查清真相便咄咄逼人,更是目无规矩跟长辈扭打在一起,成何体统!”
“为父让你学习掌家,是以为你经过退婚之事足够成稳,但现在,你实在令我失望!”
看到这,秦意欢差点没笑出声来,太好了,终于能看到她吃瘪的样子,等一会就把她下毒的事说出来,就等着被赶出家门吧。
可还没等她往前一步,秦臻双目之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满脸疑惑的看向秦桑。
“桑妹妹是如何提前得知父亲会让我学习账目一事的?”
此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秦臻又道:“父亲决定让我学习掌家一事是昨日下午才决定的,这么多账目……”
说到一半,仿佛意识到什么低下头,慌忙道:“是女儿鲁莽了,下次女儿一定弄清事实再做决断。”
一副把事情往身上揽的样子,可任谁都能听出她后面的意思。
就这么一天时间,能做出这么多账目出来?更何况上面的墨迹根本不是新的,账簿看起来也很陈旧,怎么可能是为了考验她做的?
在场的都不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倒是秦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想息事宁人。
秦桑原本松懈的心再次紧绷,柳氏更是抖如筛糠,本以为逃过一劫,可这下,竟把桑儿也拉下水了。
秦淮生看着秦桑的眼神逐渐陌生,但想起这个女儿以往的乖巧,还是冷冷问道:“你作何解释?”
“女儿……女儿……”秦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感觉到秦淮生的眼神越发疏离,柳氏心头一跳,爬到他的脚下,“是我骗了桑儿,账目一事都是我干的,跟桑儿无关!”
秦桑很快反应过来,咬了咬牙,想要分担罪责,却被柳氏按了下来,一个劲磕头,“桑儿是无辜的,还请侯爷明察啊!都是我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
几个头磕下去,额头已经见血,秦桑看着于心不忍,却没帮着说话。
秦淮生沉了沉眉,“桑儿?”
秦桑会意,一脸苦涩道:“女儿方才确实说了谎,是娘跟我说想要考验大姐姐的……”
一时间,只剩下柳氏的磕头声,秦淮生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已经是一抹狠厉,“王治,查账!”
“是。”
王治走出,开始翻阅账目。
所有人坐在一边看着,时间一晃而逝,姜素汐跟邹氏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画面,见女儿跪在地上,正准备求情,秦臻冲她摇了摇头。
邹氏一眼看到柳氏手腕上的錾花猫眼手镯,浑身一颤,上前一步,被姜素汐拦了下来,无声的冲她摇了摇头。
没人看见这一幕,目光都集中在王治身上。
整整一个时辰,一直到深夜,王治终于停下,“回侯爷,两个账目间,每月的流水银钱相差一千五百两,去年年前差了四千两。”
说着,有些复杂的看向柳氏。
秦臻挑了挑眉,这样算下来,一年中落入她手的有两万之数。
王治说过,侯府每年的佃租商铺的收益也才四万两左右,这位柳姨娘当真是贤惠啊。
“钱呢!”
秦淮生的声音只能用怒不可遏来形容,如果一年只是几百两一两千两,这事还能替她遮掩一下,但那是两万两白银!
“都……都花了。”柳氏哪知道今日会出这种事,她妆匣里还有些银票不错,但也只剩下几千两。
她那外甥成天花天酒地,亲弟弟也纸醉金迷,大部分钱都贴补娘家了。而这几千两,本是打算过几天给他们的,结果……
秦淮生听的火冒三丈,吼声震天,“这么多年,几十万两雪花银,你竟跟我说都花了?!这个家还没到你真正做主的时候!来人,请家法!”
一见他真的动怒,秦桑泪眼朦胧,“还请爹看在娘这些年陪伴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时,秦臻咦了一声,有些不解道:“桑妹妹,按照规矩,你该称呼她为姨娘吧?”
正室才是所有子女的娘,这些姨娘通房是没有资格拥有这个称呼的。
换做平时秦淮生不会说什么,但现在,他狠狠瞪了秦桑一眼,后者赶紧改口:“是桑儿的过错,还请父亲从轻发落柳姨娘。”
秦臻微微一笑,跟着求情,“是啊父亲,还请从轻发落,相信姨娘下次肯定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