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若下手不狠,怎能让天上的那群神仙心服,此时这软绵绵的床你连沾根手指头都是奢望。”宫柒瞧了眼背上的血痕深重,果然是下手不狠就得心凉,“阿爹允许我时常回来看望,是让我断了念想。可我还是想去瞧瞧,这么些日子未见,不知他是何模样。是穿着金甲的战士,守护一方水土,还是一身长衫的公子,喜欢靠坐树下吃酒。”
后话是心中所想,宫柒在想闯出去还是会顾忌阿妹的感受。
“阿姐我好疼啊,阿爹都不允许我敷降痛的药,让我深深承受着。”宫麟嘟嘴,一头扎进枕头里,“是我太蠢了,被千防万防没想到范松才是罪孽的根源。怪不得林幽儿那么爽快答应,他们是一伙儿的。”
满肚子委屈无处发泄,只能怪自己太蠢,着了旁人的道,苦果也只能受着。
“此话还是莫要再说,人言可畏的道理你应该懂。”宫柒已经活的很累了,若在被流言蜚语压着是会爆发的。“过几日你去了务虚山,可要同董家公子好好相处才是,你们二人的良配,上天定的姻缘,该好好珍惜才是。”
宫大人的用心宫柒看得明白,罚去务虚山思过做厨娘,看着是在危险的地方讨日子,实则是将宫麟放在了姻缘面前。董本满再不济也是王母的外孙,出了事也定会保全。宫麟过去不仅讨得了好名声,还讨得了好姻缘。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看似无心之举背后确是深思熟虑。
“姻缘之事说不准,若他是我盘子里的菜,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陪着他。若他是旁人碗里的肉,我定会将他丢出去喂狗。”宫麟说的太激动,扯了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我太难了!”
“小孩子脾气,可别辜负了阿爹的一番苦心。你出生便是仙胎,有缘人亦是仙者,将来前途无量,切莫妄自菲薄。”宫柒扬起嘴角轻轻擦拭着妹子背上的伤口,“听闻姑姑殁了,是被狼妖所为?”
“嗯,是我把姑姑带回来的。”宫麟长叹一口气,“阿爹一早让我等在经山林子里,为姑姑收尸。那狼妖也是为了报仇,因果报应罢了,我也插不上手。”
做人讲个良心,做事讲个因果循环。冤冤相报何时了是句话,可心中那口气又怎能凭着一句话就消散了。
“确实因果循环,到头了还是要还的。”宫柒无意的说着,怕弄疼了吹着凉气,“京中发生了人命案子,又一大户人家被灭干净了。”
“有大热闹看了!”宫麟无语,凡间有热闹,显界在戒备,魔域在修养,一场大热闹要来了。“阿姐,你可要在家中多住些日子,你那个婆母可不是善茬,京中又生事端,怕是又要为难于你。”
一个身份能压死一片人,也需要担起重任。不到最后皇后才不会出手,所以这个烂摊子很有可能落在宫柒的身上。
眼下正是人人自危,蓝国虎视眈眈暗探潜伏已久。所以杀人者极有可能是蓝国之人,也有可能是妖物所致。
京中太危险了,此时可谓是鱼龙混杂。宫柒回去了也是被棋子的利用,宫大人也不好说亲家的嘴。
“家中出了事,儿媳怎能摘干净。若是我不回,也会被请回去。”宫柒撇嘴,吐槽阿爹选的女婿,“太子是个没主意的,我若不回去给他拿个主意,又要被拿捏了。”
心中有了主意,既然要好好过日子总得有个管家的才是。此时不回去,不过是让皇后等上几日,磨磨性子。
“阿姐有了主意,我也就放心了。”宫麟眯起眼睛,痛苦呻吟,“我想吃烤鸡,要多放孜然。”
“好,阿姐给你做。”宫柒起身遮好帘子,免得阿妹受了风寒。
此时的京城吹着冷风飘起了雪花,整座陈家院里死气沉沉,便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不敢靠近,窝在能避风的巷子里谩骂着。
天阴着黑的早,整个院子更显阴森,回家需得经过的人都用跑的,嘴里还念叨着“阿尼陀佛,鬼神离我远远儿的~”
墙外显凄凉,墙内却飘出一阵清香,有闲情雅致者在煮茶水,一旁还放着温热的面。
一张桌子摆了两副碗筷,两侧的人都在哧溜哧溜吸着面条,不忘吃个辣椒加些味道。
“你屠尽了院子,可有想过来日。”子晓吃面动作粗鲁,言语还是那般文绉绉的,“自此,你可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已经知晓赵筹的身世,过来是看看这位英雄。
“他们的心都是黑的,不认我罢了,还说我是骗子,要把我交去官府问罪。”赵筹苦笑一声,“也是我未能事先想好法子,吃了顿酒便把心里话全抖了出去。被绑进了府邸,话还没说先打三十板子。
我想撕下脸上的面具,却怎么也取不下来,摸向耳后才发现时间久了,面具和我的脸已经融合在一起。”
“所以你就为此灭了全府上下百十条人命?”子晓都想笑,佩服勇气。
“这还不至于,生气的主要原因是他们将我娘的牌位丢在了地上,说她都走了那么多年,留下个儿子还是不真气的,还取出了我娘的骨灰,丢进了水池里。”说着已经红了眼眶,赵筹最不能忍的便是娘受伤害,“这一家子狼子野心,没一个好东西,就是下人也都是狗腿子势利眼,没一个有良心的。我娘是何等的善良仁慈,却落如此的下场。我在水池边为她烧了纸钱,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能好好过活,别为了这个世界的烦心事忧心。
我很好,给娘报了仇,也给自己报了仇。心中很是畅快,去藏酒的树下挖出了一堆酒坛子,只能吃口热面喝些热茶。”
“全城都是我的通缉令,也只有你还愿意陪我吃碗热面。”赵筹苦笑一声满眼心酸,“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是开心之事,男子汉大丈夫却止不住两行泪。”
在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一面,能将全府豁出去,内心又是何等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