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旭东突然在走廊上停下脚步,回头别有深意笑道:“若有一日,秦枭真的领兵朝我崤东打过来了,还请皇叔亲自上阵督战,切莫推辞。”
“呵……呵呵……”穆高阳低头笑着,不做言语。
……
一连十几日过去了,从玉水川出发去的那辆要去往旷离的马车,已经不知不觉快要到了恒古关。
如今,这辆马车已经到距恒古关不到五十里开外的一座大峡谷底下。
峡谷高耸入云,看样子原先应该是连在一起的,但是不知为何,原来的高峰被人一剑从上劈到底下,这才有了这片峡谷,以及底下那条细窄悠长的羊肠小道。
“秦爷爷,这片峡谷好大啊!”
离开玉水川之后,这一老两少结伴而行,经过了很多的路程,见过了许多大好风景,每到一处经典时,雪依总是忍不住秦爷爷秦爷爷叫个不停,让他解释一些奇异景物的由来。
而且,这一路来,雪依没了在秦府的那么拘束,在老人面前胆子也大了不少,老人也很宠爱这个丫头,所以少女就改口学秦忌一样称老人为秦爷爷。
老人摸了一把胡茬,眼睛中泛起迷离,笑呵呵道:“这里叫堕神峡谷,原本很多年前这里还是一座通天高峰,天柱。那时候从玉水川走恒古关,不能从这直行通过,往往要在这座高峰的周围绕一大圈。直到后来有两个仙人在这里约架,两个剑仙,两人在此地过了上百招,最后两败俱伤,没有分出高低,不过这座山峰可倒霉了,在他们走了不久后,这座山就倒塌了,并且中央出现裂痕,形成了现在这个堕神峡谷的样子。”
“哦!”雪依一展愁眉,似有所懂,撇着嘴重重点头,又看了一眼上空的断崖,不禁问道:“秦爷爷,两个剑仙?是不是其中一个剑仙叫阿澜?”
少女觉得,能够一剑将这座通天高峰劈成两半的人,除了传说中一人一剑一白狐的阿澜,没人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可是雪依同时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剑仙,居然能够和阿澜过上数百招居然还不输,这些问题想的她头大。
老人皱了皱眉,哄小孩子般的语气柔声道:“那些事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老头子我还没有生下呢,从何知晓这其中内幕?要知道真相,你以后自己去找。”
雪依摆出一副不相信的神态,与老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看到老人无辜的小模样,少女这才败下阵来,不禁暗自感慨道:“要是我这一辈子能见上阿澜一面,看他出一次剑就好了,这辈子也值了。”
“呵呵……你会见到他的。”沧桑老人沿着远方白茫茫的天际投去目光,似乎看到许多很美好的景象,脸上醉醺醺的。
“真的?”雪依激动地跳起来,差点被马车顶子磕破头。
老人笑而不语。
一直端庄静坐不语的秦忌听着这一老一少谈着这些山门趣事,半天,才惊奇问道:“雪依,你说的那个阿澜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秦忌听过阿澜,但的确不知道他是怎么个厉害法。
他读的书很多,但是很少读修行之类的书籍。
因为他从小就对山门修行之事不感兴趣。
一来,是他常年在秦府长大,很少见修士,只从街巷百姓口中听说,山门修士大多都是些不讲道理的强盗,恃强凌弱。
秦忌天生就讨厌这些恃强凌弱的人,所以从小就对山门修士没有什么好感。
再加上北辽沧澜郡,那些修行山门以除魔降妖为资本,对北辽朝廷坐地起价的丑恶德行,都让这些修行中人在秦忌心底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修行费钱,不是一般的费钱,简直是烧钱,各种丹药灵草,神兵利器,兵法阵图,各种各样的法宝,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虽说秦家不缺钱,但是秦家是秦家,他秦忌是秦忌。
秦家不缺钱,他秦忌缺。
说到底,少年也明白自己只是秦家的一个养子,秦家能不求多图养他这么大已经不错了,他应当知恩图报,而不是贪得无厌。
他要是执意想上山修行,秦略一定会大大方方地拿出银两交给少年,予以支持。
不过少年没这个脸,也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就算要修行,也要用自己的钱去,这样,他才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花自己赚的钱,他才觉得踏实。
所以,从小到大,秦忌最向往的就是钱,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铺子,赚很多很多钱。
“阿澜当然厉害了,就是特别厉害,连张凰也只是跟他能勉强打个平手。张凰知道吧!就是那个在宫阙一人一枪挑苍天的男人,也特别厉害,反正我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明白……”少女说的气喘吁吁,却见少年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傻呢还是傻呢。
与秦忌不同,从小在秦府长大的雪依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山门修行,就想阿澜那样,修得正果,成个真神仙,游离天下,潇洒自在,仗剑天涯。
“哦!”秦忌觉得雪依差不多是说完了,木纳地回了一个哦字。
不是说他不愿意跟雪依多说话,而是他有些迷茫了。
以前在秦府的时候老是想着要离开,现在离开了,心里反而很失落。
离开玉水川的这些日子,他经常彻夜未眠,想着小时候的事情,想着秦伐现在去沧澜郡的一路上还顺不顺利,安不安全。
想秦蒿现在还在干嘛,是不是还想着他的小仙女流口水呢。
想秦幕会不会在吃完饭后去到平日他最喜欢和老爷子去的那个小厅子里,搬去几坦好酒,美美地喝起来。
以往秦幕最喜欢跟老爷子一起聊天了,现在老爷子走了,他喝酒还会像以往一样欢快吗?还会不会喝到尽兴时对天长啸。
还有从小到大最照顾自己的伯母,那个温柔大方的妇人,秦蒿的娘亲。
她会不会在闲余时间担心自己在外有没有吃饱睡好,会不会担心自己在外受伤受委屈。
秦忌还想,最近秦蒿有没有再出去鬼混,给他娘惹麻烦,现在老爷子离开了,秦蒿那小子没人管了,应该是很调皮吧!
少年不知道秦老爷子会不会想这些事情,但是他,却放不下。
以前少年在玉水川没有觉得,出门在外,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在乎秦家。
原来他一直想找自己的父母亲人,想寻找自己的家。
可现在回头看看,秦家上下不就是自己的亲人吗?
玉水川秦府,不就是自己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