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凶手不是赵士则?是段平?
不知为何,沈廷玉心头一慌,“何时走的?”
月影和星移几乎立刻站了起来,齐声回答,“已经有一刻钟了”
两人说话间,相视一眼,振臂一挥,施展轻功向着后山方向飞奔而去。
沈廷玉看着那两个消失的速度,又是好气又好笑,后山那么大,仅凭借这两个人,怎么找,况且段平既然能想到办法把他约出去,定是有他的打算。
她也不敢再耽搁,只能从唐云霄带她走的那条小路,往后山方向走去。
天气转凉,后山小道上积了一层落叶,她一低头,只觉今天这路有点不太一样。
前几天她们从这走的时候,叶子铺在路上很是松软,昨天和今天都没有下雨,为什么叶子都贴在了路面上。
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透过细碎的光线,两道三指宽的痕迹从路面碾过,这种痕迹只有独轮车才有。
这个时代的独轮车都是用木头做的,为了轻便结实不会用太沉的木头,多数都是有杨木所做,轮子外办用了一层薄铁皮固定。
长安城里的小贩,常常推着这种车,街头叫卖,方便又不占地方。
黎府上用的也比较多,去外采购的大马车,进出不太方便,加院内路过窄,都会先把马车上的东西,装到独轮车上,再推进小院。
装的东西也不算太多,都是瓜果蔬菜之类的,贵重物品也不会用这种小车运送。
小路两边生满杂草,怎么会有人用独轮车来运东西?
运的是什么?
沈廷玉想起,段平说,自己和赵士则是同乡,如果说冯鹤年是赵士则的学生,那么段平呢,是不是也是他的学生。
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从表面上来看,都与当年赵苏杭的死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不过这赖文峰又是为何呢?
沈廷玉有点头大。
她最近有些进益,速度也快了很多。
行至半山腰时,余光瞥见前方斜坡下的树林里有一处阴影,她离的远,看不甚清楚。
看那轮廓有点像独轮车?
沈廷玉精神一震,顺着旁边的斜坡滑了下去,树林里的落叶很厚,这种地形条件,是痕迹侦查最为头疼的,一般什么痕迹脚印之类的都不会留下。
沈廷玉走近才看清楚,果然是那个独轮车,那独轮车上,放了几个黑桶,黑桶密封的很好,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她晃了晃,竟然是是液体。
液体?密封?
黑桶上面有一个拉环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开关,沈廷玉刚要准备扣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咻的一声,一道鞭子从远处甩了过来。
她当即吓了一跳,猛的退了一步,这一退,脚下踩空了,身体不经控制的向后栽去。
眼看着后脑勺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脚踝猛的一痛。
刚才踩空的地方,突然多出一个绳套来,一下子系死在她的脚踝下。
紧接着天地旋转,她整个人笔直的倒悬起来。
沈廷玉眼冒金星,暗自感叹,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看看现在过的这是啥日子哟!
她挣扎了一番,奈何那绳子纹丝不动,倒是她吊在那上面,头顶离地面三尺高,像个秤砣。
“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喊了两嗓子,没有回应,就后悔了,这深山小径,人迹罕至,万一带个野兽啥的,自己还不是平白被当成一顿美餐。
她哼哼唧唧的骂了几句,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设下的陷井。
然后开始闭目调息。
等身体适应这种状态以后,方才慢慢的,把身体折起来,一点一点的向着脚踝处够去。
“差一点……点”
她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一把柳叶刀。
沈廷玉忽然咧嘴一笑,抬手刀片一动,向着绳子划去。
那绳子没来由的一晃,她身形没控制住,落空了。
沈廷玉扑了个空,眼疾手快的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沈廷玉还保持着身体对折的姿势,扭头一看,顿时肺都气炸了。
她尖着嗓子,“是你?快把我放下来!”
裴峥依旧带着面具,还是唐影中的装扮,不知为何,沈廷玉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之前刻意收敛起的气场,此刻都释放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色锦竹暗纹的骑装,黑色长靴,衬托的腿格外笔直修长。
或许是流萤今天早上那些话的缘故,脸皮一向很厚的沈廷玉竟然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这人向来坦荡,即使贪财好色,也从不掩饰,当然,怂起来也绝不含糊。
“大神,我错了,我昨天不该非礼你的,你快把我放下我,我给你跪下……让我叫爸爸也行!只要你把我放下来!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
裴峥一个踉跄,刚想捉弄她的话都给忘记了。
这女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牛叉哄哄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吗?
怎么成了个怂包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言辞诚恳,好像下一秒就会马上付诸实践。
裴峥深吸了口气,面具下的长眉轻轻一扬,心情很是愉悦。
“怎么报答?”
沈廷玉咬着牙暗戳戳的想:怎么报答,当然是把你做成金华火腿,腊肉,标本,行不行!永生不腐,流芳百世!
她之前经常和他顶嘴,但这种状态可是不敢,本来就处于劣势,万一这家伙丢下自己不管,岂非要在这里吊上它一夜。
“您不是想找七星断肠草的解药吗,那东西是我做的,我做的,等我想起来,就把解药给配出来行不行!”
她说这话倒是也没错,那东西确实是她做出来的,但当时因为懒没有研制解药。
裴峥怔了怔,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这姑娘把自己找的理由都给说了,他要说啥。
空气仿佛突然静止了片刻,一直安静立在那的裴峥突然动了起来。
他一动,周围的风都跟着发生了变动,然后沈廷玉瞪大了眼睛,就看着他足尖点地,整个人却像是脱离了地面一般,他于半空中侧身旋转,长腿一抬,将那足有百余斤的独轮车踢到了一棵大树后。
几乎同时,他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捞起,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那根坚硬如铁的绳子碎成了渣渣。
继而头顶生风,眼前尽是绿叶脉络,甚至还看见了归鸟的巢。
这一切只发生在顷刻间,沈廷玉一抬头,入眼便是那一线精致的下颌线和微扬的唇角。
她心头微热,眼睛发酸,竟觉这一幕有几分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曾从这个角度看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