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万物复苏,一片静谧,似乎谁都不愿意惊扰了这个温柔的早晨。
“公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公子请放心。”梓潼将一件大衣轻柔地为南宫黎穿上。
“公子,这天儿个渐渐凉了,您需要多看着自己的身子,多多考虑一下您的身体,可别再受凉了。”梓潼一脸担忧地望着眼前的南宫黎,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不放心。
“好了,我明白,梓潼。”南宫黎微笑着向梓潼点了点头。
“今日是从古山佛寺离开的日子,这马车都快到将军府了,公子——”梓潼张口还想说着什么,却看见南宫黎微微仰着身子,半掩着眼睛,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再说下去。
“既然公子累了,便先休息会吧。”
梓潼轻叹了一声,为南宫黎又披上了一件盖褥,便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只是眼神不明地跪坐在南宫黎的身子的一边,随时等待着南宫黎的吩咐。
马车车轮咕噜噜地旋转着,不断按压着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车辙印子,随后,又有无数个车轮在这上面滚过,不断刻印出痕迹,一道道车辙印子错综复杂,犹如一幅古怪荒诞的线条抽象画作。
“主子,这次回去听说将军已经打算让他入祠堂,上族谱,要不要奴婢——”
这一行中的一辆尊贵无比的马车上,一位穿着白色褂衣,内衬为浅绿色的一位丫鬟附耳轻声对一位年轻女子说。
年轻女子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但是听了那丫鬟的话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
“主子——您不用出手,将军府自然是有的是人为您解恨,您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当您的将军府主母,其他的事情,便交给奴婢吧。”丫鬟看着年轻女子一直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又开了口,劝说着年轻女子。
“主子——”
“好了!”年轻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眼,眼睛直直看着靠近她的丫鬟。
“琼华,本夫人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赶紧着想把那个野种给解决了——”年轻女子眼睛眯了眯,一脸威严地说道,“琼华,记住你的本分,记住你的身份——有些人,不是你能够肖想的,你跟了本夫人这么久了,不会连这么点道理都还不懂吧。”
年轻女子停顿了下,接着不屑地看着丫鬟,轻蔑地说道:“若是还不懂规矩——后面有的是丫鬟想要坐上大丫鬟的位置,琼华,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琼华身子顿了顿,低下了头,慌慌张张说道:“主子,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擅自主张,希望主子能够饶了奴婢这次,奴婢也是为您着想,看您自从那人入了这将军府,您便从没睡过什么安稳觉——奴婢也是心疼您,奴婢有自知之明,懂得什么不该想,主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琼华不断跪着磕着头。
“行了。”
年轻女子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本夫人想一个人待着。”
“是,主子。”琼华急忙爬了起来,俯身作揖道,“奴婢告退,请主子安。”
琼华说完,便掀开了车帘,爬了出去。
待在马车里的年轻女子微微掩着脸,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终是最后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一列马车渐渐开向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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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后,这些马车终于一辆接着一辆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梓潼轻声唤醒了南宫黎,提醒他已经到了。
“好。”南宫黎颔首,抬步在梓潼的搀扶下走出了马车。
安远和他的侍从站在大门口,不知道在等着谁。
安远一看见南宫黎从马车中下来了,便转头跟他身后的侍从附耳说了几句。
侍从看了一眼南宫黎,点了点头,随后就快步走进了将军府中。
“阿归,今日用过午膳之后来趟祠堂。”安远俯身下来,盯着南宫黎的双眼,好像在探究着他。
安远拍了拍南宫黎的肩膀,没有再说一句,便将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安肃抱了起来,走进了将军府。
“公子——”梓潼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南宫黎看着安远离去的身影,眼神意味不明,转头便看见在琼华的搀扶下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子,将手心攥紧。
“母亲。”南宫黎在年轻女子从自己前面经过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停在了南宫黎的面前,身形顿了顿,沉默不语,转头望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又抬起脚来缓缓在南宫黎面前走了过去,没有理会南宫黎。
她后面的琼华瞪了南宫黎一眼,跺着脚跟随着年轻女子离开了。
南宫黎低下了头,看了看攥得发红的手心,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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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
南宫黎在梓潼的陪同下,步入了祠堂。
祠堂门口有两位身材魁梧,腰间佩剑的侍卫,他们看着南宫黎,点了点头。
“归公子,将军在里面等你。”一位侍卫说道,另一位侍卫则是拦住了梓潼。
梓潼看着南宫黎对他点了点头,便向门外退了出去。
南宫黎缓缓走入祠堂。
祠堂四周都是庄严肃穆的雕刻和人像。
正中间,一排人足足站着,而安远则是点了香正在祭拜祖先。
“跪下。”安远对南宫黎厉声说道。
南宫黎看了看中间的那块淡黄色的蒲团,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他微微弯腰,打算跪在蒲团上。
却不料此时,琼华突然站了出来,俯身对将军说:“将军,奴婢看这蒲团可是有些脏了,若是让归公子跪了,怕是不好。”
祠堂中的人脸色各异,安远身旁的老太太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闭上了双眼。
安远蹙了蹙眉,冷冰冰地看着琼华。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
“那就拿下去吧。”安远若有所思地看着琼华将蒲团拿了下去,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南宫黎看着安远许久,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没有任何的怨气。
他缓缓直接跪了下来,淡淡笑着看着安远。
安远看着南宫黎,毛骨悚然。
这哪是六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