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云楚这辈子与季怀远有过两次大婚。
一次是在小小的县城里面,万里红妆,面若桃花,喜乐平安。
一次是偌大的皇宫里,万人仰仗,凤冠霞帔,万丈孤独。
三年前......
县城寻常的茶馆里,云楚买了几两自家夫君最爱喝的庐山云雾茶,刚想离开,便听见一些闲言碎语。
“你可知道一个月前与咱们县令的爱女风光大婚的季怀远吗?”
“自然知道,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能入赘到县令家里,也是他半辈子修来的福分。”一人应和着。
“你懂什么啊你。”那人咂嘴,唾沫横飞,“前几日打京城里来了好多人,据说那季怀远是当今圣上早年遗失的小儿子.....”
云楚在一旁听着,不由握紧了手中的茶叶。
那人说的没错,季怀远确实是皇室中人,还是现如今唯一的成年皇子。
更是择日登基的新皇。
身份地位的悬殊,朝夕之间拉开距离。
云楚深吸一口气,拿好茶叶走出茶馆。
她信季怀远给她的承诺,她将是他唯一的皇后。
外面晴空万里,云卷云舒,今天是季怀远从京城里回来的日子。
从过往书信来看,他这次回来,是打算带她一起回宫。
她走近季怀远原本的家,却听见古老的宅子里传来凄厉的呼救,伴随着星星点点的摔打声。
云楚加快步子,却在正门前猛地止住,双眸瞪大,身子僵硬。
虚掩的门,门缝里一片血红,季怀远的养父正用椅子狠狠地砸着季怀远养母的头,一下一下,猩红惊悚。
她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奋力推开门,才注意到角落里衣衫凌乱的穆念念,她同样是这家的养女,季怀远名义上的妹妹。
男人扔下沾满鲜血的椅子,充满狠戾地一步步向她走来。
云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无助的扶住门框,大声呵斥着:“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
“护卫!护卫!”
养父止住步子,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县令之女,便也不怀疑她话的真实性,一把推开她飞快逃走。
云楚紧绷的身子才有了片刻松懈,踉踉跄跄走向倒在血泊之中的季怀远养母,跪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鼻息。
死了.....
无半点起伏的身子,宛若晴天霹雳。
云楚还来不及悲伤,扯下床上单薄的被子裹在穆念念身上,颤着声音说:“念念..念念....嫂嫂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穆念念只是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凌乱的头发黏在红肿的小脸上,万分狼狈。
“刚刚父亲欺负我的时候,我就喊,我说外面有人,说怀远哥哥快回来了...”
“他怎么会信我说的话呢,毕竟我和嫂嫂又不一样,没有护卫随行。”
“他还是...扯我的衣服..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
“念念...念念别说了...求你了...”云楚心疼地搂住她瘦小的身子。
“你知道父亲说什么吗?”
“他说,你哥哥回京城过他的好日子也就算了,你跟他回去干什么?”
“他说,我的好念念,他说,他爱我...”
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来承担后果?”
她猛地推开云楚,眼睛里满是血丝,全然不见之前的天真浪漫。
云楚爬起来,忍着眼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
是季怀远回来了。
“嫂嫂.....”穆念念窝在角落里,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要记住这句话...”
“今天如果不是我的话,坐在这里哭的就是你!”
“所以,云楚,你欠我的....”
“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