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给我试试。”说着,章子珍摊开手掌,放在桌上,“说不定我是你要找的人?”
“确实说不定。”吴青说道。
“你希望是吗?”
“我希望是,也希望不是。”
吴青希望能早点结束任务,却也不希望这样一个富有生机活力的人其实是妖假扮的。
他并非草木砂石,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好感,虽说不明白是为什么。
可能是自己的一个举动?亦或者是与别人的不同?
这世间能够勾引人注目的原因有许多,而选择去对那些奇妙‘原因’注目的人也有不少。
而能选择去注目吴青,这便是吴青的一种幸运,也是章子珍的一种幸运。
或许命运就是如此安排。
“为什么是?为什么不是?”
“是的话,那就是命中注定。”吴青说道,“不是的话,也就不是了。”
他不是凡人,他是修士,是山海妖阁的修士。
人与修士有别,就像人与妖有别一样。
儿女情长什么的,真的很影响修士修成正果。
“倒是挺好,你猜猜我希望是,还是不是呢?”
“你如果相信老天爷,那就是‘是’咯,不信就是‘不是’咯。”吴青一边说着,一边将鱼形玉放在桌上。
“我以为你会希望‘是’,你与其他人果然不一样。”
章子珍笑了笑,看了眼桌上的玉,“倒是漂亮,这总不会是你自己买来的吧?”
“别人借给我的。”
“哦?”章子珍还是没将其放在手掌中,她想掉掉吴青胃口,“男人还是女人?”
“你......”吴青叹了口气,“不谈论这个。”
“是女人?”章子珍眉毛一抬,接着又一落,“原来已有人在我之前。这玉倒是选得很漂亮。”
“不是的,玉就是这样样子,与选不选无关。”
章子珍本有些难过,原来他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追求。
但之后吴青的话却让她又精神不少。
她不禁心中道:原来如此,玉一直是这样,她没选过,无心插柳柳成荫。那自己有心插柳,岂不是更能胜利?
章子珍由略微的自卑转向自信。
“这玉很漂亮,但早晚会有更漂亮的。”章子珍慢慢说着,“之前那四大美女,也是个儿顶个儿的漂亮,自我一出,她们就落了。”
接着,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吴青,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
“日后你会有更漂亮,更好看的玉!”
“我对玉不感兴趣。”吴青说道,他不愿再与章子珍打哑谜了,将桌上的玉推了推,“是冰凉,还是炽热?”
章子珍没理会吴青的话,又问:“我还想问。”
“问什么?”
“如果我不是,你是不是直接就走?”
吴青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问,她是认真的?
他想拒绝,想说些什么,张张口,却没话。
这种情况太少见,甚至说,吴青从未见过,他手中不自然地掐起了昏睡术。
屋中寂静了一会儿,香炉里的香气还在四溢,却抵不过桌对面,这个如秋水般柔情多娇的女子十分之一香。
吴青试过师傅的禅定,渡真法师说他心性很好,但不适合禅定。
禅定是杜绝杂物,心中没有杂物,一味禅定,便会显得‘龟厌不告’了。
吴青还是个青年,他还要磨炼。
他还没达到渡真法师那样,达到能够欣赏落日的境界,他只需要闭上眼在晨间呼吸吐纳即可。
“我会走,但还会来。”吴青说道,仙途诱人,眼前也诱人。
但他知道,一切都是短暂的,是假的。
仙途其实是假的,眼前的美女也是红粉骷髅。
修真即是求真,仙途当然要是假的,便要去修修看,达到尽头,即使是枯木死海。那么自己的一声叹息,也能放得下了。
红粉骷髅也是,时间会证明一切,证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哈哈,好吧。”
章子珍笑了笑,左手食指与拇指将白鱼玉夹起,放在右手掌心中,接着将右手五指并拢。
她还是笑着,接着心中一阵酸楚。
由俭入奢易,自她变成这幅模样,便好像是再也不会伺候别人,谄媚别人了一样。
一个月,将她变了个人。
但她却从来都不会忘记一个事情。
谎言。
吴青对她撒谎了,他可能不会来,也或者说,他没有这个意思。
“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呢?”章子珍想这样问,但还是受住口了。
她本以为自己与吴青已经将关系提升到很好的高度。
但没想到,他还是如同没有缝的石头一样,自己心中的清泉如何洒在他身上,都是被击反起来,被溅到四处。
这也是她受住口的原因,她害怕,她怕自己问出口,便又要受到猛击,被砸的支离破碎,砸的尊严不剩。
“原来还不够。”章子珍心中对自己说道,“他想要什么,自己还是不知道,难道他想要的是自己给不了的?”
“他想要什么?他这样奢靡,应该不缺钱财,或者说,他这样到从北方过来找人,却又到处玩的人儿,应该不在乎身外之物。”
“洒脱?潇洒?”这些词形容他,或许也是合适的。
忽然间,一股炙热刺激到她的手,让她忍不住将手甩开。
疼痛感袭来,章子珍原本忐忑的心却又一下子安定了不少。自己确实是他要找的人。
“吴公子,它,它热!”
“我是你要找的人!我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对吗?是命中注定的人吗?”章子珍发觉自己太兴奋,重新说道。
却见吴青将地上的白色鱼玉捡了起来,如他所料,也出他所料。
这里的香气,与第一次见到章子珍的感觉,都很奇妙。
现在结合这个结果来看,确实很巧合,怎么会与身为妖的‘九尾赤狐’给他带来的‘奇异’感那样像。
真是造化弄人,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
吴青本以为和以前许多次一样,发现持有妖物的人,然后现身,将其击倒,亦或者镇压,然后掠夺过妖物,亦或者是用钱财之类的去换。
他本以为难点是妖物的特性。
这次的难点却比以往更难。
在章子珍这个‘衣皮’的妖物面前,自己就像一个凡人。
竟然在思考了,在思考要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