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科目，老师慈眉善目，点名很松，请假容易，就是试卷贼难，平时分拉满也不好及格；有的科目，老师恶人恶状，点名超严，作业量大管饱，但试卷又很简单，让人感觉完全没有必要学这么认真。

非常不幸的，王明这学期的课程全是第一种老师。

所以终于从最后一场的考场出来时，404宿舍的三人都如同丢魂一般相视苦笑，只有任学霸在一旁陪笑不说话。

“任总啊，你觉得这次考试难度怎么样？”

“挺难的，我应该也考不好。”

“那意思是说，任总只能保证及格吗？”

李火山替任泽清回答：“任总说很难的意思是，这次只能90分多，不能保证95。”

四人于是沉默着走到了枫林旅馆旁的小饭店，进了包间。

文刚还想说点关于考试的事，王明立刻打断。

“先点菜吧。”

期末考试完了，按惯例404宿舍要吃一顿散伙饭，喝大酒。

首先是三大炒，炒饭炒面炒饼，都成盆端上桌任人取用。有了主食打底，喝酒就醉的慢些。然后是炒花生、拍黄瓜这两个必点的下酒菜。这小饭店虽然名不见经传，连着招牌都没有，但这下酒菜可谓一绝。先说这炒花生，永远酥、脆、嫩、香，配上恰到好处的咸，真是一粒花生一口酒，一勺花生一瓶酒。还有拍黄瓜，这盘小菜一是看黄瓜，二是看调味。黄瓜新鲜，爽口多汁是基本要求，调味要开胃爽心，吃起来毫无负担。这小店的似乎永远有冷水泡着的新鲜黄瓜，加上厨师精神的调味手艺，光是听见拍黄瓜的脆响，就让人口水直流。

有了下酒菜，当然还要有酒。

酒的方面，李火山是行家。

什么白酒黄酒葡萄酒，拉格精酿啤酒花，清酒米酒竹筒酒，汾酒曲酒女儿红，他说起来那是一个滔滔不绝，简直就是贯口段子：报酒名。

跟店家一来二去熟了之后，李火山常常寄存几瓶酒放这里的冰柜，遇到集体聚餐就拿出来喝。

今天李火山拿出来的都是啤酒，标签上写得都是修道院XX号，入口一股苦香味，还有点巧克力味道。

喝大酒必吃大肉。

喝了两三杯，吃光了下酒菜，就要吃点热乎的。这时是一个大猪头径直端上来。蒸煮到油光透亮，随便一筷子就能撤下一大块热气腾腾的肉。随着整个猪头上来的，还有些卤菜，猪耳朵是浇了一大勺红油的，辣的过瘾，猪舌是腌制过的，口感独特，王明最喜欢吃这个。

这是“猪头”，下面是“牛肚”。

等到一整大块的卤牛肉上来，李火山就回去拖出一打新酒。这时候没什么人在意酒是什么酒了，各个拿着小刀瓜分牛肉。

最后是“鸡尾”。

这是文刚家传的解酒秘方——鸡汤。虽然都感觉对解救没什么用，但鸡汤毕竟好喝，也就成了喝大酒的固定收尾。这家小店的鸡汤不讲究什么清凉滋补，讲究的是香浓味美，泛着油光的浓黄色汤汁，正是对喝了一肚子酒精的人的温柔。

酒足饭饱，平时不抽烟的李火山这时候掏出一根粗粗的卷烟。烟味不难闻，反而有些草药香。

他和任泽清是最能喝的，王明从来没见这两个醉过。

文刚就很逊啦，每次大酒开始就是豪言壮语，一般吃完猪头开始胡言乱语，等到喝鸡汤就是沉默不语地趴在桌子上，状态好一点可以人事不知地跟着走回宿舍，差一点就只能被李火山扛回宿舍。

王明记得前世每次喝大酒的场景——越往后，喝大酒的气氛就越有伤感的味道。

先是任泽清出国读书，接着李火山被家里叫回去继承家业，自己大三大四也整天在外实习，到了大四上学期，也就是倒数第二次喝大酒，文刚一个人对着三个开着视频的手机喝醉了。

……仔细想想，从那时候就应该意识到这家伙是个富二代的。

为了视频直接买三个新手机就算了，视频的时候还是用流量的！普通流量也就算了，任泽清可是在国外，用的是国际漫游的咨询费！

想到这里，王明恨不得把文刚嘴捏开，再给他灌一瓶进去。

“我去结账，你们看看文刚能走不。”

晃晃悠悠地走到柜台，发现了那个总是买单的木编辑。

“古龙老师，账已经结好了，你看要不要给你们打个车送回去？”

“不说这个，你怎么来了，我记得才交过稿没两天啊？”

神他喵没两天，都快三个星期了！

“古龙老师，我来这呢，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从今天起，我们武林编辑部就要在杭城开分部啦！而且就在帅哥大厦的二楼，和您也是一栋楼的邻居了。”

“以后啊，您交稿打个电话，我马上就能上楼收稿。”

好家伙，王明听到这好消息，浑身一个激灵，酒都醒了不少。

??编辑这是给我上眼药来了，以后一想放鸽子，马上就能到我书房门口。

催稿的编辑就在楼下，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

“当然了，古龙老师要是愿意，我们编辑部也随时欢迎古龙老师来，给您专门留了一间赶稿的屋子。”

还真有。

那就是被编辑关进赶稿用小黑屋。

王明双眼一眯：“??编辑，你在威胁我？”

“哪敢哪敢，只是最近江湖销量超过武林的大新闻您也知道，我们压力也很大的。再说了，您就真的愿意让那个金庸压您一头？”

我古龙什么都吃，就是不吃激将法这一套！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要我尽快交稿，你是不是天天来这小饭店蹲守我啊？”

“这不是期末吗，怕影响古龙老师您复习，就没有进学校，也不敢打电话找您。”

“行，看在你考虑这么周到，我一句话不说也不好。”

林德沃搓搓手掌，满怀期待。

古龙老师按时交稿是杭城编辑分部存在的最重要理由。

“稿子我一个字也没写，过年之后再说吧。”

来自林德沃的怨念值，+100！

哦，原来他姓林啊。

——

《扑街日记》

最近遇到了些难事，我向我最好的朋友诉苦。

他说：“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好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