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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长剑入鞘,气息平和的鹤易结束了今日的修炼,按脑中所记,今日已满书籍要求的三年之期。
刚一坐定,还未等他拿出金皮书籍,一旁的长草一阵耸动,走出一只狸猫大小的黄色肉球。
肉球的头部与体同粗,浑身厚厚的绒毛令它看起来似没有脖子,圆润的瞳孔中存在着憨厚与狡黠两种矛盾的神色,两颗洁白的门牙凸露在外,头顶着一个比它身形还大的食盒摇摇晃晃地走来。
鹤易打开食盒,是一只少了条腿的烧鸡,上面还在冒着腾腾香气,看了眼小家伙嘴部残留的油渍,感到有些好笑。
未作训斥,鹤易背靠着大树品尝美食,同时从怀中掏出金皮书籍,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寻一剑意’
如他所料,今日期满,书籍上的内容再次变化。
看着上面所记,鹤易地额头皱了起来,这一次可是难到他了,作为另一世界穿越而来的人,他哪知道什么是剑意,那玩意只在小说中看到过,玄之又玄。
不过曾听到那林中小子提到过自家剑意,想到这,鹤易摆了摆手,止住一旁正在拿着两片巴掌大树叶努力给自己扇风的小家伙,吩咐道,
“你去跟那小子说下,明日去拜访他家山门。”
小家伙很显然听懂了鹤易的话,一把丢掉树叶,腆着肥硕的小肚子慢慢朝远处的树林中挪去。
作为成剑峰掌门之子,石东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承受的压力,无论是修炼还是为人处事,都要力压同龄他人一头,这是他作为成剑峰未来接班人为自己定下的准则,
元修分为入元,元武,聚元,凝元,元生,破元,长生七大境界,每境又分下、中、上三品,别的师兄弟在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多半都还在入元境挣扎,做梦都想着踏入元武境,而自己今时已达元武中品,在修为上与他们拉开了十几年的差距。
别的师兄妹们都只敢在峰门的偏峰观看前辈练剑,自己就不同,敢待在离前辈只有五里的矮山上进行观看,并且和前辈混的非常熟,至少是和前辈的仆役混的非常熟。
每次返回山门向同门吹嘘前辈的仆役兽是如何如何灵动时,那些师姐师妹们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星星,石东明白,那是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崇拜和爱慕时才有的眼神,而师兄师弟们,则只会满眼嫉妒与愤恨。
想到这,石东颇有一种身在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一手撑着树干一手叉着腰,垂头丧气道,
“唉!这世上又有哪位女子能招架住本公子的绝世美颜,优秀的人总是不被人理解,只会被人妒忌。”
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前,两个稚嫩的小爪子捧着一个硕大的坚果,听到这番话,手上的坚果‘咯噔’一声掉到了地上,即使滚得老远也不知去捡,似木头一般。
发现它的存在,石东瞬间收殓,见小家伙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带回空的食盒,一颗心稍稍地提了起来,
“赌怪兄,是不是今日的吃食,不符合前辈的口味?”
经他出言,小家伙这才晃过神来摇了摇头,但很快面上小巧的五官又聚在了一起,不会言语的它一时不知该怎么传达鹤易的话语。
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果干,石东很是客气小心地递到了小家伙手上,
“赌怪兄,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只要是我石东能够帮上忙的,尽管提,别的不说,藏剑山附近,我石东还是很罩得住的。”
没有对石东做出回答,小家伙一爪将果干送入口中,一爪学着鹤易平日里那般背在身后,小脑袋似喝醉般摇来晃去。
见它似思索的模样,石东很有耐心的蹲在一旁,静静等待答复。
良久,
小家伙的果干已然吃完,忽然抬头屁颠屁颠地朝一片暴露在太阳下的空地跑去,还朝石东勾了勾爪。
一人一兽来到空地,小家伙捡起一根和自己身高相仿的树干,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日?”
点了点头,小家伙对于石东的机智很是欣赏,拿母爪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又继续画了个月牙。
“月?”
继续点头肯定石东的猜测,小家伙再次画了圆圈。
“日月日?赌怪兄说的可是明日?”
“吱!吱!吱!”
石东的聪慧让小家伙大尾振奋,兴奋的跳了一圈,伸出爪子指了指鹤易所在的位置,又指了指成剑峰方向。
石东脸上的神色霎时僵了起来,如泥塑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半晌,在小家伙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才慎之又慎道,
“赌怪兄的意思是,明日前辈要去我成剑峰?”
完成鹤易的吩咐,小家伙明显轻松了许多,咧着小嘴点了点头,身形一腾跳进森林之中,如疾风般消失在石东的视野内。
小家伙找到鹤易的时候,他正在湖泊中洗澡,三年过去了,这里早已成了他的私人澡堂。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
惬意地哼着歌谣,鹤易像鱼般在水中游来游去,如今的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除去每每深夜时感到有些遗憾。
看见小家伙拿着两块小石子耀武扬威地在湖泊边巡逻,鹤易哑然失笑的走到了岸上,这个通人性的小东西,是他这两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
“土块,你都和他说清楚了?”
将遮住自己身形的衣物递予鹤易,土块很是肯定的晃着脑袋,竖起两个短短的耳朵,一脸期待。
轻轻抚摸它的脑袋,鹤易环视四周长出了口气,
“也该走出这里了,不然再继续这样下去,咱俩迟早会被饿死。”
方圆数十里内已经很少见到野兽了,但凡是脾气稍微大点的,都进了鹤易和土块的肚中,寻找剑意只是离开这片森林的原因之一,其二,便是他打算真正踏足这个陌生的世界和生活所迫。
成剑峰,议堂。
数百元修齐聚于此,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不难看出,在座的各位皆属于成剑峰的高层。
自打先前的门派危机到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足足两年没有开门了。
偌大的堂室,纵有百人在此,但依旧安静地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
“少宗主,你所言当真属实?”
坐于厅堂旁的一名黑袍老者似是忍受不了这里的气氛,站起身子打破了沉寂。
“回圆长老,晚辈断不敢拿此事开玩笑。“
回答他的,赫然是之前在林中与土块交流的石东,此刻的他正站在议堂中央,先前林中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被他口述了一遍。
得到回答,老者失神地坐回座位,在他周围的其他长者,表情大致相同。
“大长老何至于此?那前辈只说来我成剑峰,并没有说意欲何为。”
坐于老者对面诸多的中年修者之中,有人出声。
“这还用想?两年前我成剑峰开罪于前辈,此番前来若不是问罪,难道还是相交不成?”
很快,老者一边有人反驳。
“那可未必,这两年来,少宗主与那前辈相交莫逆,说不定看在少宗主的面子上.......。”
“放屁!这些话,也就骗骗门下那些不谙世事的弟子们,相交莫逆?两年!两年连那位前辈的名号都不曾知道,这也叫相交莫逆?”
“可少宗主两年来每日为那前辈送食,你我都清楚,若非善意,前辈又怎会....!”
“一口一个前辈,当真好笑!山虎可曾对剔牙之羊感恩戴德?寻风教在外拾一重伤高人,寻风主教十年来如亲子般待那高人,可结果呢?高人恢复之后第一个吸的便是那主教元灵!”
“可这两年来,我成剑峰可有弟子死于前辈之手?”
“你懂不懂什么叫清算!”
两边骂战愈演愈烈,被夹在中间的石东更是苦不堪言,好在这时,主座之人终于发声,
“诸位长老,还请一静。”
语气虽为平和,但大厅之中的吵闹瞬时熄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于他,此人,正是成剑峰的掌门,石风。
整个厅堂内,也只有他的表情最为镇定,见众人不再做声,拿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只是放下茶杯时,双手没由来的一颤,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的眼皮忍不住一跳,战火再次一触即发。
“看见没?!两年!整整两年掌门双臂的伤都还未痊愈,你们还说那人对我成剑峰心存善念...?”
“谁说石师兄那是受伤所制?!我倒觉得那是石师兄的招牌动作!你们这帮遭老头子哪会懂得!我和师妹们可爱师兄这个动作了...?!”
“你们这帮妇人!门派生死存亡之时竟还扯情情爱爱!我成剑峰迟早要毁在你们手里...!!”
......
鹤易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一个随意的决定,差点导致一个门派的分裂,乃至火拼,此刻的他正和土块围拢着一具斑豹的尸体,满脸愁云,
“土块,你说我明天披着这身兽皮去,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