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面馆里确实有照片。
几个游客坐在店里点了面,文阿姨从柜台底下翻出了相册。
相册封面早就时光侵蚀成了黄绿色,样式也不是时下流行的。
从柜子底下拿出来的时候,面上一层灰扬起在阳光下。
文阿姨拿着它慢慢走过来时,几颗焦躁急切的心不自觉安静下来。
“十几年的老古董了。”
略显沧桑的手一页页掀开古旧的相册,宛若一个个尘封已久的故事展现在他们面前。
画面里出现最多的是个女孩,穿旗袍,穿花袄,扮成香妃带精美头饰,在亭子里,在假山上,在树林间……
除却这些,隐约流露出来的园林风景也把众人的目光牢牢锁住。
江南的园林一步一景早就屡见不鲜,一处角落一个窗户就足够展现她独有的味道了。
画面里的假山错落别致,女孩落脚的时候轻松,下来的时候却要人抱着。
石上石下,林间林外,照片内和照片外看到的风景各不相同。
古旧的老照片像是打开时光的枷锁,文阿姨一页页翻过,最终在最后一页顿住,没继续翻开。
她不动神色地叹息一声,按住了最后一页。
“这照片里的人是刚才那个女生吗?她那时候看起来还很小。”
文阿姨点头:“是啊。”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那她的家人呢?一起住在里面吗?”
文阿姨没应话,其余人了然。
这么大的一个园子,就一个人住吗?
文阿姨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把老相册抽回来。
“看完了,你们先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目送着文阿姨勾着背慢吞吞走回柜台,几个游客兴高彩烈地讨论园林里的景致。
“要我说,这个景园和苏州园林有点像。”
“这个更宜居一点,我看院子房屋倒不少。”
“可惜了,要能进去看看就好了。”
文阿姨停在柜台边,背影孤独又单薄。
阳光下,又一层新的灰尘掀起,轻轻地浮在空中。
文阿姨掸掉最后一页照片上的灰尘,露出一张美人图。
女子眉眼弯弯,上挑的丹凤眼里透着无波无澜的平淡和温柔,像是滋润万物的春雨又好似秋末孤寂的落叶。
她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小手搭在她的肩头,笑得满足又无邪。
……
那边,花盼锦带重年回到锦园,回身关好大门。
看着最后一点门缝在眼前消失,重年疑惑。
“今天你不开业卖皂吗?”
“不开了,今儿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家!”
花盼锦拍着胸脯:“反正我卖皂也不是为了赚钱。”
“那你是为了什么?”重年跟着花盼锦回屋。
走出两步远的花盼锦停住步子,带着重年转弯绕去另一边。
小路尽头又是一个院子,皂坊两个字就刻在一米来长的黄花木匾上。
笔力娟秀,淑婉有气势。
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写的。
重年顺着看过去,眼眸里的光荡了一下,没继续问。
“是我母亲啊,她喜欢制皂,所以我绝对不能让这手艺失传了。”
花盼锦眨了眨眼,耸耸肩。
“走吧,小重年,既然你这么想工作,那就拿上你的画具,咱们开干。”
她伸出食指在重年手臂外侧轻轻旋着,眼神暧昧。
“年年这么关心我开不开业,是不是怕我没钱养你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