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年站在一边仔细盯着,出奇得认真。
纤长手指包裹在紧致削薄的乳胶手套里,一举一动,画一样的美隽。
花盼锦盖上莲心器皿的盖子,不经意间抬眸,就看到一脸严肃的重年。
她轻笑:“你干嘛呢?”
重年懵懂:“学习啊。”
“噗嗤。”
花盼锦边褪手套边摇头。
“可我还没开始呢。”
她勾着手指,开口解释:“这一步只是泡发,材料遇水融为胶状,等我们回来差不多才好。”
重年敏锐地听到“回来”两个字。
“我们要去哪吗?”
花盼锦去案边洗手,清水顺着古铜色的荷叶池滑下,一直流进草地里。
“去给你买个新的小马扎呀,桃枝苑的桌子还没订,我们顺便去安排好。”
桃枝苑就是和重年房间连通的那片园子。
里面有桃树几株,假山两座,亭台飞廊,就是还没有石凳案桌。
得挑个符合意境的,不让老祖宗挑到错。
旧时锦园里的一砖一瓦一树一花,每一样都有讲究。
现在时代慢慢变了,园子里偶有改变但是大体上不能随意乱动的,否则就对不起花家的老祖宗,也对不起花盼锦的母亲了。
花盼锦拉着重年走出皂坊。
早上睡得迷糊,她都差点忘记这事了。
“可我不想一个人在那儿画画。”
重年刚才还欣喜的眸底滑过一丝戾气。
“那我不制皂的时候,你也一个人过来皂坊画画吗?”
花盼锦是看出来了,重年有点黏她。
“是不是昨儿我救了你,所以你有雏鸟情节了?”
“你胡说。”
想也没想的,重年矢口否认。
“噗嗤,我就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干嘛?”
重年撇嘴,这玩笑开得,都差辈份了。
“就知道占我便宜。”
花盼锦轻哼,媚眼里盛一泓水似的笑得狡黠。
“那你占回来?”
她仰着头,俏挺的鼻尖微微皱着,俏皮又可爱。
重年眼睫掀起定定地盯住了唇间的一抹红。
“等着。”
他迟早全占回来。
“嗯哼。”
花盼锦红唇勾起,低头撩过滑下来的碎发。
细碎的阳光透过藤蔓洒在两人背影上,静谧的皂坊里只剩泡发的桃胶在慢慢吸饱着水。
锦园的小道尽头——
重年不知什么时候就妥协了。
“那我想订个大一点的桌子行不行?”
“石料难找,得看师傅那里有多大的。”
重年踩着脚下的鹅卵石小路,撇嘴。
“可你昨晚还和我说,三米的不够可以订五米的。”
“你骗人?”
花盼锦蹙眉。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了?”
“我不记得了。”
重年“嗷呜”一声,“你果然是骗人的。”
……
琴川镇只有一家家具定制的店,还挤在街尾的旧巷子深处。
巷子不窄,就是有些年头了,路边的石缝里长着青绿的苔草,雨天刚过,不当心就会滑倒。
“我真的有说给你订五米长的大桌子吗?”
快到了,花盼锦挠着头皮表示自己真的记不起来了。
重年瞥了眼,眼神幽怨地点头。
这女人喝了酒就不记事?
那她一定也不记得自己咬她耳朵的事。
耶,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