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阳原本不想留在这，看顾清舞母女两演大戏。

“坐下吧”

顾勤学却在这时候开口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顾清阳说话，虽然听起来远不如对顾清舞亲和。

顾清阳不知道顾勤学想说什么，下意识就坐下了。

顾勤学接着道，“你如今也是顾家的一份子，该学的规矩不要忘了，清舞是你的妹妹，平时你要让着她一些”

恩？

顾清阳真是不明白了，在这个顾府她有什么是能让顾清舞的，她顾清舞都能在这顾府横着走了。

而顾清阳被关在摇光院数十年也没见顾勤学这个做父亲的去看一下。

顾清阳有种庆幸自己不是真正顾清阳的感觉，否则她该有多难过。

“父亲的话，我记住了”

接下来再无其他话语了。

饭毕，顾清阳就带着芍药回了灵犀阁。

芙蕖院里，高如月也留了佟妈妈下来说话。

高如兰半倚在美人靠上，佟妈妈一下一下的帮她捶着腿。

“这顾清阳疯病好了之后倒像是脑子开过光，上次老夫人寿辰我就觉得奇怪，清舞她们捉弄她却被她利用，还折了秋桐那丫头，你说难道真有什么菩萨庇佑？”高如兰低声道。

佟妈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奴婢找大夫问过了，说这疯了十年来的也是有好转的，可像大小姐这样性情都完全不一样的却没有”

高如兰嗤笑一声。

“那这顾清阳还真是有造化的，李佳安那短命鬼倒是留下个好女儿”

佟妈妈知道夫人有多厌恶前头的夫人，如今还好言相待她留下的女儿，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做给顾府中人和老夫人看的样子。

“大小姐不过是个孤女，老爷不喜欢她，老夫人也不见得多在乎她，夫人要拿捏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高如兰嫌恶的表情显而易见，仿佛顾清阳是什么脏东西。

“你是不知道，我每次看见她那酷似李佳安的脸，我都不想留她在这世上，以前她疯疯傻傻我就当给清舞留个玩物，如今病好了倒是天天在我这里晃”

佟妈妈却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老奴倒是有个好主意，能让大小姐在这顾府消失”

高如兰听闻也坐直了身体。

“什么主意”

佟妈妈附手在高如兰耳边低语一番，高如兰脸上笑意加深。

“倒是便宜她了”

......

高如兰不想看见顾清阳，晨昏定省都免了。

顾清阳也乐的自在。

上辈子她就从来没有晨昏定省的时候，镇南王妃就一个女儿，哪里舍得让她早起去请安，小郡主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

至于请安什么的，不存在的，都是镇南王妃去看她。

顾清阳躺在院子的湘妃竹下睡觉，脑子里却在想镇南王府的事情。

如今朝堂，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风起云涌。

她的消息来源只能靠北尘，但是小郡主留下的人毕竟有限，得到的消息很少。

想要搅动这盛京的风云，仅凭她一个人，难如登天，更不要说帮镇南王府平反。

想要一个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很难，更难的是这个人是当今天子。

顾清阳又想到了一个人。

肖景湛

这时候芍药的声音传了来。

“小姐，二小姐的身边春菊方才来了，说请小姐去花园尝尝厨房新做的栗子糕”

顾清阳睁开眼睛。

顾清舞请她吃东西？

这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呸呸......

顾清舞是黄鼠狼，她不是鸡。

顾清阳起身拍拍裙子。

“既然她有那兴致，那就去瞧瞧吧”

四月的时节，顾府的花园景色正好。

牡丹正艳，海棠正浓。

湖里的睡莲还舒展着花瓣。

湖中心建了一座亭子，纱幔轻飘，隐约可见人影。

顾清阳老远就看到湖心亭里有人了，虽看不见脸，却能看见似乎不只一两个人。

绕过扶廊，走进了才看清里头的人。

顾清舞带着丫头坐在湖心亭的长椅上，眼神倦怠，似乎并没有什么尝栗子糕的兴致。

湖心亭的桌子边还坐着三个少年，有两个顾清阳见过。

正是顾家的两个公子，顾清泰和顾清明。

顾清泰十三四岁的年纪，顾清明稍大些，瞧着和顾清舞差不多。

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

一身松绿的长衫，腰间还系着一个红色香囊，手上拿着一柄折扇，一副风流做派。

这人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绘声绘色的给顾清泰和顾清明讲着市井的段子。

顾清泰和顾清明常日待在学堂，能上街的时候很少，又是爱玩闹的年纪，自然对这些感兴趣。

待看到少年的脸，蜡黄的皮肤，浑浊的双眼，一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

顾清阳心里一乐。

得，这还是一熟人。

此人正是顾清舞舅舅唯一的嫡子，高林。

常年混迹花街柳巷，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又不爱读书，市井荤段子倒是张嘴就来，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

顾清阳觉得纨绔两个字都被他糟蹋了。

这就是一人渣。

盛京人人都知道他名声差，所以也没有姑娘愿意嫁进高家。

前世小郡主上街还被他调戏过，也怪他不长眼，竟然不认识南境一霸小郡主，最后被小郡主揍的他爹都不认识。

顾清阳总算是有点明白顾清舞叫她来的目的了，这是打着让高林来糟蹋她的目的啊。

不过前世的小郡主能揍的他爹都不认识，难道变成顾清阳就不能了吗！

顾清舞看到顾清阳来了，方才还倦怠的神情一下就散了，她热情道。

“大姐姐来啦”

说着还起身将桌上的一盘栗子糕端了起来招呼顾清阳。

“大姐姐尝尝，厨房刚做的”

顾清舞的声音让三个少年都抬起头。

顾清泰和顾清阳则淡淡的叫了声。

“大姐姐好”

高林却将眼睛都黏在顾清阳身上了，心里乐开了花。

他娘告诉他说给他了门亲事，正是他姑母顾家的嫡女，顾清阳。

他当时一听就不同意，盛京谁不知道顾清阳啊，就是一个疯子，他怎么能娶一个疯子呢。

他娘还告诉他顾清阳已经不疯了，他这才好奇想过来看看，原本是没想娶顾清阳的，一个疯子就算好了也配不上他。

现在看到顾清阳，他倒是改变了想法。

高林是真没想到顾清阳居然长得这么好看，细白的皮肤，玲珑的身姿，古井般清澈的双眼，看到就让人想要亲近。

虽没有他表妹顾清舞那明艳的姿色，但这通身的气质居然比顾清舞还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