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今日高如兰要回来，还带着外孙女顾清舞一起回来，高兴万分，早早的就在正堂里等着了。

郑氏带着一行人进了门。

高老夫人端坐在临窗的炕上，穿着暗红的云纹褙子，虽是年近六旬，却不见太多的皱纹，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是个精明的老太太。

老太太下首还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身深色梅花纹衣裙，容貌寻常，眼光无神，正是高家老大的夫人，钱氏。

高如兰先给高老夫人请安，紧接着顾清舞也屈膝行礼甜甜的叫了声“外祖母”，顾清阳跟着顾清舞行了礼，并无出声。

小郡主也有外祖母，对她非常宠爱！

高老太太忙道，“好好，许久不见你们回来”

又招手又顾清舞站到自己边上，握着顾清舞的手笑着道，“清舞丫头倒是越长越是亭亭玉立了，比我家那个皮猴子不知强多少”

“祖母喜欢清舞姐姐，自然是看哪都好，只可怜您外孙女没人疼”说话的正是上次在顾府落水的高月。

“你呀，这也要争，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你清舞姐姐却难得来一次”众人都听得出来这是高老夫人在打趣高月。

顾清舞见顾清阳没人搭理，嘴角一勾，跟高老夫人说话更加亲热了，“清舞听闻外祖母近来身子不好，特意求了母亲一起跟来看望外祖母，外祖母身子可好些了”

高老夫人听闻笑意更深了，对着众人道，“你们瞧瞧，果然还是外孙女更关心我”又点点着高月，“你可要向你清舞姐姐学习”

众人都笑了起来。

“母亲前几日还有些头疼，听说你们要回来了这几日头也不疼了”郑氏接口道。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钱氏才看向顾清阳，“这位是？”

高老夫人好像这才看到顾清阳一般，收起了方才对着顾清舞的笑意，淡淡道，“这想必是顾家的大小姐，清阳吧”

顾清阳笑了笑，答道，“正是”

高老夫人眯了眯眼，眼前的顾清阳已经跟她之前所见的大为不同，她方才虽一直在和顾清舞说话，可顾清阳的神情她却是瞧在眼里的。

顾清阳只淡定自若的站在那，无人搭理她也不见她有什么尴尬的表情，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样的人，要么是不知世事，要么是世事在心中。

直觉告诉高老夫人，顾清阳是后者！

“病好了倒是个整齐模样，以后也常来高家坐坐”高老太太道。

话虽这么说，神情却没多少欢迎之色。

“病好了也还是一副没规矩的样子”高月还一直记着上次落水的仇，从进门就对顾清阳没一个好眼色。

顾清阳全然不在意，“多谢老夫人夸奖”又对高月道，“我的规矩自然是不及高小姐学的好的”

老夫人？

这称呼听着很疏离。

顾清阳是顾家大小姐，名义上也是高如兰的女儿，本是要随顾清舞称呼一声外祖母的，可顾清阳却称呼老夫人。

一时间，正堂的人神色复杂，尤其是高如兰，脸色十分不好看。

这个顾清阳简直是在打她的脸，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高家人，她顾清阳不拿她当母亲么！

高老夫人倒是不见有什么恼色，还吩咐丫鬟拿了几件珍珠首饰给顾清阳做见面礼。

顾清阳也有一一收着了。

郑氏见聊的差不多了就开口道，“也别在这干坐着了，水榭那边准备了吃食，有许多南边来的新鲜特产，大家过去坐坐吧”

一行人往水榭而去。

高如兰落在最后面，偷偷的向佟妈妈递了个眼神。

佟妈妈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这一番小动作别人没瞧见，却逃不过耳聪目明的明月。

高家的水榭上修着九曲长廊，夏日赏荷，冬日赏雪，是个极好的地方。

水榭上早就有下人布置好了，糕点茶水也争相上来。

顾清阳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是杏子酿成的果子酒，前世小郡主就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经常偷偷地喝。

因为小郡主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喝酒超不过三杯，超过三杯必醉，不管是什么酒，醉了之后不管在哪那都会成为“人间惨案”。

所以镇南王妃勒令小郡主不准喝酒，这倒成为了小郡主前生一大憾事。

也不知道这换了副身子这毛病还在不在。

顾清阳决定试试。

浅浅的抿了一口，那种冰凉的带点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满唇齿。

顾清阳心里赞了一声。

“前儿个还听老爷说起一件趣事，说是圣上打算给广陵侯府二公子赐婚了，也不知道真假”郑氏随意说道。

顾清阳喝酒的手一顿。

顾清舞却险些打翻茶杯，急急道，“二公子不是才回京吗，这么快就要议亲吗，圣上可有订哪家千金”

这番神色惹得众人都看着她。

高如月哪能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只是这心思怎能放到明面上。

“清舞和二公子的妹妹陈家小姐私交甚好，难免关心一些”又看了顾清舞一眼，“这事自有陈小姐关心，你少说点话”

郑氏心中了然，不过小女儿家的心思她也没打算说破。

“听说那二公子暂时并不打算成亲，说是朝中事多，等忙完了再考虑终身大事，可你说这朝事哪有忙完的时候”郑氏又接着道。

“二公子怕不是还惦记着那位小郡主吧？”高月说话向来口无遮拦。

一直没开口的高老夫人瞪了高月一眼，“不可乱说话”

镇南王府那可是通敌叛国，在这盛京是不能随意提起的，更何况说二公子还惦记那位小郡主，这要传出去是要惹祸的。

高月显然没意识到这一层。

“这小郡主骄纵蛮横，盛京谁人见她不都躲着，二公子怎会还惦记她，怕不是二公子早有意中人了吧”高月说完还看了顾清舞一眼。

呵！

顾清阳自若的喝着果子酒，心里却觉得讽刺。

原来在世人眼里，小郡主是配不上陈明远的，只有她还一厢情愿的以为陈明远是喜欢她活泼的性子。

真是挺可笑的！

“这盛京中啊，一个二公子，一个晋南王，哪个府上不是被人踏破了门槛，可惜都无功而返，尤其是这晋南王，怕是都没有人见他有过笑脸”郑氏打趣道。

想看肖景湛有笑脸？

你怕是得在他面前摆出山河万里，且每一里都要风调雨顺，阳光明媚，百姓安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