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洲对眼前二人的“相爱相杀”没有丝毫同情。
在他命李禹飞斩草除根在前,命李易等人佯装黑衣人救走张重在后之时,便已料到是这般结果。
一个主犯,另一个从犯,八年以来,为了一己私利,作恶多端,并不值得可怜。
瞥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张赢,许星洲一巴掌再次将他扇醒。
许星洲笑道,“张赢,张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悠悠转醒的张赢,脸色愈发变得苍白,头脑似乎也没有方才那般清晰。
缓了半晌,张赢涣散的瞳孔方才有些聚焦,他恶毒的瞪着许星洲,冷笑一声道,“许星洲!仅凭张重的一面之词,你便要定本官的罪,你把唐国律法当什么了?”
“你唆使张重,残害本官,许星洲,本官不会善罢甘休的!”张赢正气凛然道。
闻言,许星洲一怔,旋即目露古怪的看着张赢,诡异一笑,说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张重还活着吗?为什么张重被本少爷带走,却无人知晓吗?又为什么直到今日本少爷才将所有罪证一并拿出吗?”
张赢一听,顿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方才他因记恨冲昏了头脑,可现在想想......
思索片刻,张赢瞳孔骤缩,脸色一变再变。
“是......是钱均!”张赢下意识的喃喃着。
是钱均禀报他,张重已死......
那便说明钱均早已被许星洲蛊惑,而唯一知道他账本在何处之人,也是跟了他二十年的钱均......
“不可能!”张赢突然失声吼道,“就算张重被人救走,也定会被灭口,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这绝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李禹飞是本少爷的人,本少爷命他斩草除根,再命李易蒙面救出张重,藏在东陵山。你幕后之人千算万算,也定不会算到张重会在本少爷手上。”许星洲笑吟吟道,“至于为何现在才将你绳之以法,自然是因为你背后之人已然浮出水面......”
“来人!将钱均带上来!”许星洲喝道。
钱均被押上来之后,一步一步走向张赢,旋即蹲在张赢面前,惊慌失措道,“老爷,你......你怎么这般狼狈?”
张赢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他捏紧拳头,恶狠狠的挥向钱均,“钱均,本官杀了你!”
钱均不避不躲,任由拳头落在他的脸颊之上。
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钱均长叹一声,徐徐道,“老爷啊!我跟了您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对您忠心耿耿......”
“呸!”张赢怒斥道,“出卖本官,你算个屁的忠心耿耿!”
钱均说话被打断,顿时眼中露出一丝残忍,一脚狠狠的踩在张赢方才被匕首刺穿的脚背。
嘶!
张赢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以此缓解从脚背传来那彻骨的疼痛。
钱均目露狠辣之色,踩在张赢脚背上的脚狠狠的碾了碾,方才继续道,“老爷,打断别人的话,没有礼貌,因为这事儿,跟了您的一开始,您可是没少打骂我。”
钱均阴狠的看着张赢,握拳重重的锤了锤胸口,“这些可都记在我心里呢!”
张赢见状,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他的心头之上,顿时瘫软在地,目光呆滞的望着钱均,他知道,他大势已去,钱均掌握着他八年来所有买卖妇幼的证据。
长叹一口气,张赢变得冷静下来,他苦涩一笑道,“本官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出卖本官,为何要这么做。”
“你待我不薄?”钱均狞笑道,“八年来,你买卖妇幼赚了白银不下百万两,可我为你鞍前马后,分得的却不过仅仅千两银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待我不薄?”
张赢沉默不语。
这些银子他所能分得的也不过十分之一,剩余的十分之九他分文未动,可全都是上缴给了白方行。
只是,这事儿他不能说,否则,他一家老小,乃至族亲,怕是会死于非命。
“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老爷?”钱均哈哈大笑道,“你可知小公爷给了我多少银两?”
闻言,张赢一怔。
望着那愣住的张赢,钱均嘲讽道,“整整五万两白银啊!”
顿了顿,钱均状若癫狂的笑道,“老爷,你说我几辈子才能赚到这五万两白银?”
张赢张了张嘴,望了望钱均,随后转头平静的看向许星洲,“小公爷,你的手段,本官佩服!”
许星洲怜悯的看着张赢,旋即道,“钱均,把账本递过来吧。”
钱均吸了口气,方才从怀中拿出账本,递给许星洲。
翻了翻账目,许星洲将账本放在商柯面前的案牍之上,方才转身回头继续道,“买卖妇幼一案,证据确凿,你也无从抵赖。但还有一件大案,本少爷想听听你怎么说。”
“你买通李文祥,篡改本少爷亲手所写的炼体总纲,导致参与校阅的士兵患上了嗜食症,而后你又以士兵虎子父母的性命做威胁,令其自杀,欲将脏水泼到本少爷身上。之后命钱均赠其父母安抚费,说此事乃是本少爷所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你未杀其父母灭口,是因为他们一死,虎子死的便会蹊跷,届时,刑部查下来,你怕不能置本少爷于死地。”
许星洲喝了口茶,笑道,“不知本少爷说的可对?”
张赢从许星洲讲述开始,便有些茫然。
这件事,并非是他做的,但许星洲言之凿凿,定是证据充足才会这般说,可这事儿他并未做过,又怎么会牵扯到他身上?
莫非......
张赢脸色大变,是白方行!
是他怕事情败露,将所有事情都嫁祸给了自己。
而钱均......
张赢顿时怒不可遏,“钱均!”
“你出卖本官不算,竟然还合谋白......”
话还未说完,站在他身后的钱均,迅速的掏出一柄匕首,从张赢的背部,直勾勾嗯刺入心窝。
张赢顿时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回头望着钱均,艰难道,“你......你......”
刚刚说了两个字,张赢便气绝身亡。
许星洲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从那日白方行在早朝之上所说的话便知晓,这幕后之人,定是白方行无疑。
只是一切证据表明,此事与白方行毫无关联。
他唯有迂回救国,将已然是定了死罪的张赢作为诱饵,引导张赢将他与白方行的秘密说出来,这样,就算此事与白方行无关,他也可以令白方行陷于必死之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钱均......
莫非......
许星洲想到一种极为可怕的猜想。
莫非钱均是白方行在二十年前便安插在张赢身边的奸细?
想到此,许星洲深邃的目光紧盯着钱均,半晌过后,许星洲笑了笑,“钱均,本少爷开始有些佩服你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