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
这厢俩婆子打发了小厮,在路上走着。
“王瑜,你做什么对那蹄子恭敬的很?左右她也是个不得宠的,咱们后头可是有着大夫人呢。且你听听她方才的话,都要撕破脸皮子了,你还退让?”
越想越过不去,南化停了脚步拉住旁边人的衣袖不满道。
王瑜叹口气,拍拍袖口上的手,
“你以为为什么?咱们后头是有大夫人,可自从那个女人进来,大夫人就一直和相爷生着气,那女人也没过上几日好日子,这些年来相爷虽明边儿上对苏攸安不上心,但到底血脉放在那呢,闹大了,相爷对夫人岂不更加冷淡了。”
说罢,她又摇摇头继续,
“说来这事儿也怪我,一时念头没打住,出了那等鬼主意,险些酿了祸端。要知晓活人可是比不得死人的,纵使相爷不在意,到底这就跟一道刺儿似的插在他俩之间,拔也拔不掉。你且先去夫人屋里走一趟,报明实情,夫人那脾气你哄着一哄。我去两位小姐屋里商量商量。”
南化听了,也觉得实有道理。
前头一左一右分头走了。
右相府兰院,右相两位千金住在这儿。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旁站着同息儿一般的黄杉侍女,她们没有入屋服侍主子的资格,只能在外面守着替主子做些脏累活。
“什么?那死丫头还没死?还说要断绝关系?”
一道尖锐的声音陡然刺穿了窗花钻入院中,引人暗暗猜测。
方才王妈妈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虽极力镇定可脸上却带着些许凝重,也不通禀一声就直接了当的进了去,这可不符合王妈妈的性子,从前她可是极为守礼的。
现下也不知道妈妈带来了什么消息,听这声音应是大小姐的,不过主人家的事情身为下人还是少听微妙,就像前几日的三小姐落水一事,虽然大家私底下都揣测这恐怕跟两位嫡小姐脱不了干系,但谁能管呢?
保不齐这里面还有更深的东西,毕竟后宅里的拉拉扯扯太多了,虽不像外面传的那样隔三差五拖出去几个,但偶尔没了几个也是常态。
屋子里,紫檀木桌旁,围坐着三位,王瑜被特许与主人同坐,一旁站着两位贴身侍女。
方才叫出声的那位穿着红色衣裳,容貌中上,白皙干净的脸乍一瞧着是个讨人喜欢的——明媚外向,可惜竖起的眉头配上她那出口的一句完美地破坏了她的美感,叫人说不出的难受。
“姐姐,你小声些,莫叫人听了去坏了名声。”
柔媚的声音丝丝缓缓地从一旁溢了出来,这声音听着极为舒心,仿若潺潺流水。
“姝儿,你宽心,这后院里都是母亲精心为咱们挑选送来服侍的,谁敢嚼那个舌根子?”
苏伊笙望了望外头,私以为绝无可能,偏头对着二妹道。
苏彤姝默然,不再言语。
她穿着粉色衣衫,恬静地呆坐在凳子上,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王瑜当初奶着大小姐把她拉扯大,对这位感情深厚着呢,虽无二小姐一般的忧虑,但也对苏伊笙这动不动就大吼的性子极其无奈。
“大小姐,那苏攸安确实还没死,我瞧着这性子也是变了些,不过问题不大,左不过被伤了心,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
“哦?王妈妈何以见得?”
苏彤姝闻言好奇问道,
“二小姐您没瞧见,当时那苏攸安眼睛都红了,况且听她的话还不知道当时推她的就是奴婢,以她那心态最多不过以为咱们之前耍着她玩儿,结果人去了连下葬的体面都不肯给,听她那儿语气,七分气话。”
王妈妈恭敬回话。
“哼,都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着,也真是便宜她了,乱葬岗上都能遇着救命的。”
显然,对于苏攸安活着这件事来说,苏伊笙仍然心怀不满。
“话也不能这么说,今日苏攸安那小丫头倒是提醒我了,相爷虽对她们母女俩并不看重,但当初能违着老夫人的命令把人接进府来,到底看重自己血脉,要是那时真死了,相爷哪天问起,夫人和两位小姐都难做。”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苏彤姝沉吟半晌,出了个主意。
“既是气话,那咱们就上门道个歉,顺便看看三妹经此一劫倒是如何了。”
“什么?道歉?姝儿,你要我向那死丫头道歉?!”
苏彤姝话音刚落,苏伊笙顿时大感不快,凭什么?她可是右相府的嫡长女!那苏攸安只是一个庶女,还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要堂堂嫡长女向一个卑微的庶女道歉,规矩何在?
“大姐,你不觉得这苏攸安很是可疑吗?她从前处心积虑的讨好我们不就是为了出府看看吗?如今明明已有了出府的机会,虽然原因是差点儿死了被救了,但她在认清了我们后大可以海阔天空鸟飞去,为何要回来?”
苏彤姝沉吟半晌,继续,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关键就在那个所谓的救命大侠。咱们先去降降她的警惕心,问问那个大侠,到时候就可以解开一切疑惑了。”
苏伊笙一向宠着自家二妹,就算心中不乐意也暂时先忍着一忍。
她不情不愿的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