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恶狠狠上前抓住温月悠的手臂用力向后掰着,都是干过重活的人,手下力道可比养尊处优的小姐们重多了。
温月悠行动受阻,挣脱不得,看来这次苏伊笙是有备而来,带的仆从都不一般。
“父亲允我与你们同行,如今你却要行如此暴力之事。”
温月悠嗤笑,
“你倒是胆子很大。”
苏伊笙闻言反而平静下来,
“你莫要激我,就算伤你又如何呢?父亲纵然一时生气也不会拿我怎样。左不过受些惩罚,换你下半生再不能随意坏事。”
苏伊笙缓缓笑了起来,却带着一丝狠意,
“值了。”
随着主子话音落下,制住温月悠的丫鬟手下力道更甚,灰衣小厮不知从哪拾来的粗棍,这一棍子下去温月悠的腿怕是要断个彻底。
被擒住的人淡淡看着越发逼近的对面,那人打量着自己的腿,大概是在琢磨怎样能一击成功。
温月悠垂下眼眸,那示弱的姿态似乎隐隐传达出认命般的绝望。
苏伊笙瞧着有一瞬间犹豫了。
“姐姐,那苏攸安惯会以弱示人,上次落水一事说不定就是她将计就计,不然怎么无缘无故就会有大侠来救她?我看那,这苏攸安的水深得很。”
姝儿的话非常合时宜地回响在苏伊笙耳边,硬生生将破开的柔软堵了回去,上了枷锁。
苏伊笙的眼终于冷却,姝儿说得对,这苏攸安诡计多端,不除永成祸患。
小厮的手高高举起,为即将入骨的力道酝着势,息儿被温月悠使了出去,此时是赶不及救她的小姐了。
高速挥下的木棍甚至产生音爆之声,劲风刮起鬓角碎发。温月悠攥着拳头,指尖都泛着白色,她紧紧盯着木棍,竭了力才让自己安静下来不要动作。
木棍上侧终于贴近膝盖,就差一厘米这拜花宴、家宴就再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苏伊笙无知觉地抓住衣袖,几经思量还是背过了身。
她还没见过此等血腥场景。
然而时间过去,棍子落地声传来,却没听到这苏攸安惨叫连连,苏伊笙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缓缓转过来,眼前一幕倒是让人有些错愕。
一位青衣男子带着面具,露出来的面庞有些吓人的苍白,咋一瞧去还以为是个药石难医的病秧子。
可这“病秧子”一手捏着灰衣小厮的下颚,一手钳制着胳膊,灰衣小厮憋的脸部通红,贼眉鼠眼挤在一起,倒是不能细看。
子律捏着小厮有些郁闷。
自从上次谈话过后,相爷就把保护苏攸安的任务交给他,务必让他时时跟着。
可是今天就把人给跟丢了,就一会会儿,这三小姐带着贴身侍女就混入人群找不着了,这简直是他的死士生涯一大污点。
子律深信这三小姐肯定会些什么武功,不然如何能躲过他的追踪?
方才大小姐来找三小姐麻烦,他还以为三小姐定有神通,故而按兵不动,想看着三小姐施展出来。
可是那木棍都到膝盖门口了,三小姐还是一动不动。
子律出手了,却也崩溃了。
难道他真的潜藏在府里太久,技艺退步了?连个人群都对付不了。
……其实温月悠现在也是心疾得很,就差那么一点,就一点!她的腿就保不住了。
若不是为了把暗中之人引出来,她至于以身犯险?
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打人了。
……苏伊笙看着子律,
“你就是伙同苏攸安把她从乱葬岗上救回来的人?”
子律:……
这大小姐的联想力可真厉害。
这玩意儿还能伙同?
“大小姐误会了,不是伙同。”
也没救人,但是眼下情况特殊,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先冒名顶替了。
对不住,兄弟,抢了你的功劳。
温月悠诧异的目光投射到面前人身上,竟是救命恩人?
苏伊笙瞧着自己猜对一半,看着子律,丝毫不信另一半是真的,
“不是伙同,怎么每次她刚好受难,你就刚好出现?若不是你整日呆在她身边,又怎会知晓她的平常,还出手搭救?说!你究竟什么人,和苏攸安什么关系?!”
说着,似是想到什么肮脏事,苏伊笙厌恶着继续,
“该不会你二人早就暗通款曲了吧。”
这话不可谓不重,要知道姑娘家家的,清白极为重要,这情人情夫什么的根本就不能搬上台面来。
往重了说,这可是要被赐白绫的。
子律也是有些恼了,虽然身为相爷死士,却只为相爷一人做事,也只服气相爷一人。
旁的什么人怎么能在自己跟前随意蹦哒。
子律原本和缓的脸色被冰了冰渣子,语气也是冲,
“女子清白何等重要,还望苏大小姐留些口德。说起来,苏大小姐今年也二十了,却至今尚未婚嫁。想来莫不是小姐出了什么问题?”
原本想踩别人痛脚的苏伊笙非但没踩中,反而被人家反咬一口,她脸色瞬时就僵住了。
年龄是她的一大伤痛,别家女儿十五即出嫁,二十早已孩子遍地跑。可是她不想将就,这满皇都的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
都是一群只会之乎者也的呆子。
若说真有谁……苏伊笙脑海里蓦地浮现一抹蓝色身影……也不知道明月斋的东西合不合贵妃眼缘。
苏伊笙一会儿白脸一会儿红脸,子律见她许久未说话,以为自己讲话重了些,他努力缓了语气,力求和蔼,
“也不是在下唐突,实在是小姐先前说话着实不好听,在下也是无奈之举。”
苏伊笙终于回过神,一张脸登时白了下去,她嘴角抖着,指着目露无辜的子律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一甩袖子气急败坏离开。
望着来找事儿的主人公走了,温月悠挣开束缚,冷言冷语对着剩下的仆从,
“怎么,你们家的主人都走了,你们还杵在这儿,是想我留你们吃晚饭吗?!”
仆人们如梦初醒,慌慌张张跑了开来。
院中瞬间冷清了下来。
子律终于感受到一丝……尴尬。
后方的目光自从刚才就跟黏上了一样,如芒刺背。
“大恩人,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的举动?”
许久,就当子律以为要站到天荒地老时,温月悠终于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