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似乎走了很久呢。”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的路，沃尔停留下来说道，他根据那个医生留下的字条，穿越了欧洲，越过了西伯利亚，又来到了天朝，在天朝上，又找到了医生留下的去了岛国的留言。

他们又再次出发，去寻找着那虚无缥缈的家。

瑞蒂恩一如既往地，伏在他的背上，感受着沃尔的体温，她的手打着伞，两人相互依偎着，穿越了地图上大半的景色。

“哥哥，你累了吗？”

“没事，我不累。”

这两句话在这漫长的旅途之中，是最常见的，也是两人最真挚的交流。

也许哥哥已经累了呢？瑞蒂恩想。

她看不到沃尔的脸，但一定已经饱经风霜了吧。

其实她一直在将沃尔当哥哥看待，可她并不知道沃尔对待她是否也是同样的感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种猜疑一旦产生了，就终究会有经不起考验的一天。

哪怕沃尔再三地承诺，可瑞蒂恩心里的芥蒂始终无法放下。

血缘在这个时候并不是枷锁，而是一种最低限度的保证、承诺、誓言，瑞蒂恩一直担心没有血缘做担保的沃尔会终有一天离开她。

在进入了岛国以后的瑞蒂恩在开始不断地重复，然后就是闹腾，不断地使小性子，慢慢的，沃尔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你是不是在恨我，把你永远定格在这个年龄里？”沃尔很悲痛地说道。

瑞蒂恩的容貌已经不会发生改变了，虽然她并不是吸血鬼，鬼血将她的身体改造成了一幅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傀儡，她可以永葆青春地活下去。

“是啊，我最恨你了。”瑞蒂恩说道，她恨的是为什么沃尔为什么要将属于她的鬼血拿走。

如果不拿走的话，她就可以和沃尔分享着同为吸血鬼的共生关系了。

可沃尔不忍心让这么一个小女孩连太阳都见不了，哪怕瑞蒂恩再如何诉求想变成吸血鬼，沃尔也绝不会将鬼血再放回瑞蒂恩的身上。

两人的矛盾渐渐加深，最后沃尔还是离开了。

偌大的不夜城只有瑞蒂恩一个人。

……

“哥哥！”风绫十分高兴地打开门，她对这个气味特别的熟悉。

可是刚打开门，沃尔倒在了她的身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口袋里的血清拿出来，可刚拿出来时，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肘关节，血溅在了风绫的脸上。

风绫的笑容有些凝固，但她很快就站直了身子，挡在了沃尔的身前，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坚毅。

“你们是谁？”风绫睁着双眼问。

“小鬼，不关你的事。”阿廖沙的右手上握着一把金色的左轮手枪，他此时正在往弹巢里填装六颗崭新的子弹。

“啧啧啧，吸血鬼竟然需要一个小女孩来卖惨。”菱博文手上握着长针和符纸。

“让开吧。”樱井修握着一把做工精良的打刀，刀身晶莹剔透。

这三人组合一旦拿出自己擅长的武器，那么不管对方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宣告结束了。

“慢着！”另一边，阿怂和风见月狼狈地从旁边的灌木丛里爬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樱井修先收起了刀。

“有误会，有误会！先放下武器！”阿怂来到几人面前，好声好气地让他们放下屠刀。

“你信不信我揍你！”菱博文没好气地说道，“你护着个吸血鬼干嘛？”

“哎哎哎，此言差矣，我不是在护着吸血鬼，我在护着小风绫而已，还有，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呵呵。”

“让开！”阿廖沙操着生硬的曰语说道，他的枪也笔直地对准了阿怂的脑门。

阿怂觉得他是真的有可能开枪的，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他。

“哟哟哟，阿廖沙，你还是这么暴脾气啊。”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家伙阿怂是认识的，正是他第一天来上学，宣称自己会催眠的那个家伙。

“催眠师？”

“屁的催眠师，我是神医！”他说着，报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名号，然后从灌木丛里像只蛆一样挪动着身子出来，把他的逼格都掉光了。

在他的身后，也传来了推推嚷嚷的声音。

“别挤我！”

“滚一边去！”

“走快点啊！”

然后阿怂就在巨大的庄园门口，看到了李普、佐伯无键、耕山渡礼、日川钢板从灌木丛里慢慢爬出。

“我去，还真有一座古堡！阿怂你竟然没骗我们？”李普惊奇地说道。

“……”阿怂心里一阵无语，这帮家伙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风绫也是第一次觉得这里这么多人来，她眨了眨眼睛，“你们要喝茶吗？”

“闭嘴！”阿廖沙一声吼把所有人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

阿怂才想起现在面前有一个火药桶呢。

“停停！”阿怂劝他放下枪，“有误会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

“误会就是，阿廖沙，你对那个吸血鬼怨念这么大，不就是因为他身上的鬼血是来源于你身上吗？”那个自称神医的家伙的笑着说。

“纪世，你话挺多么。”阿廖沙把左轮手枪放了下来，然后举起来对准了他。

纪世一阵无语，心想你怎么就把枪指着我了？但他还是微笑着说：“你放心吧，虽然他身上的血确实是来源于你，但因为经过我的换血机器，换血的过程中已经全部变异了，你的血没有流露出去，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阿廖沙这回是真的收起了枪。

纪世走到沃尔的旁边，帮他把血清捡起来，递给风绫，“这是你哥哥花了六年的时间提炼出来的血清，这里的血可以让你这不再成长的身体焕发新生，新陈代谢也会重新开始。”

风绫接过了血清，她迷茫地看向沃尔，“哥哥？”

“拿去吧，这样你应该不会再恨我了吧。”沃尔趴在地上笑着说。

风绫好像还有什么顾忌，可这时，阿怂的手放到了风绫的头上，“去吧，血缘真的就那么重要吗？维系亲情的，可不是‘血亲’，而是‘感情’。”

“哥哥你这个蠢货！”风绫终于忍不住扑到沃尔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我只是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沃尔愣了，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在他的视角之中，风绫开始哭闹、耍性子，在他看来其实是痛恨现在生活的表现，可能她是讨厌自己不能看见的双眼，也可能是在讨厌自己无法再长大的身子。

因为各种原因，沃尔还是选择自己去寻求帮助风绫的方法。

“哥哥……”

兄妹两在巨大的庄园门口相拥哭泣，远处一直黑暗的天际终于迎来了一丝的曙光。

风绫看到那光，下意识地举起旁边的伞，可伞还没有打开，就被沃尔收走了。

“我已经活不长了。”沃尔挽起衣袖，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他的血管全部像是钢筋一般遍布全身，这是他用自己身体做研究留下的千疮百孔。

“哥哥……”

“我要走了。”

“嗯，哥哥，你应该累了吧。”

“放心吧，我不累。”

“哥哥……”

“怎么了？”

“我们的旅途，其实早就到达了终点，不是吗？”风绫红着眼睛，低声抽泣，“对于我来说，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我们本来就不需要去寻找那所谓的家。”

“是嘛，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沃尔很抱歉地说道，“看来这就是我们旅途的终点。”

太阳在天际露白，那一抹带来新生的光芒照耀到了沃尔的身上。

他的身体蒙上了一层光晕，他最后站起身摸了摸风绫的小脑袋，身子消失在了原地。

“一路顺风，哥哥。”

阿怂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哟，原来你的眼睛已经能看到了啊。”

纪世在旁边抱着手，忽然说道：“你不知道吗？北上依水签了器官的捐赠书，多亏了她，我的手术才能让这个小屁孩看到光芒。”

“哦……”阿怂往风绫的眼睛看去，那清澈见底的神采，还是会让他想起杂货铺里的幸福。

“喂！！！！”秋山雨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给阿怂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抱着风绫，“你干嘛？想对风绫动手动脚？”

“我在安慰她！”阿怂摸着屁股不甘心地说。

“闭嘴！你都把她弄哭了！”

“是是是。”

阿怂看着这两个人，忽然笑了起来，“北上依水从小就想看这个世上的万水千山，既然她的双眼被你继承了，那就由你代替她去看吧。”

风绫点了点头，“好的！”

“哼哼，好消息，我也成功应聘了风光摄影师！我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北极！走吧，风绫酱。”

“好的，姐姐。”

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成为姐妹的，不过既然可以去旅游了，阿怂倒也少了很多担忧。

“对了。”临走之前，秋山雨好像想起了什么，“F班的米娜桑！我来给你们最后一次合一张影吧！”

“喵——！”橘左京忽然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大有不加我一个就闹腾的气势。

随着咔嚓的一声。

F班十人一猫，在一轮绝美的日出之时合影成功。

从左到右：佐伯无键、樱井修、李普、菱博文、阿怂（头上顶着橘左京）、耕山渡礼、日川钢板、风见月、阿廖沙、纪世。

这张照片多年以后还珍藏在秋山雨存放那片羽毛的盒子当中。

照片的背后，秋山雨一般习惯性地写上一句祝福语，可在她写下之前，先被风绫夺过了笔，在照片的背后写下这么一句话：

哪怕这个世界巨大又冷漠，我也会给你一个渺小但温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