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啊!北上!”藤井孝以标准的日剧跑在大路上行进,路途还平地摔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是日漫里的主角。
太阳刚刚升起,藤井孝打了个哈欠,坐上电车,然后就睡着了,等醒来时,电车已经开到半个东京外了。
他看了看手表,嗯,还早,才十点,于是他慢悠悠地又坐了返程的电车,但因为太阳光太暖和了,五月份也不算热也不算凉,白天的温度刚刚好,然后他又睡到了起点站。
他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往天神中学的方向走去,这才恍然大悟,电车上的椅子太膈应了,还是家里的床舒服,然后他就回家睡觉了。
好在阿怂本来就没指望藤井孝能喊来F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他带着近卫良奈进了教学楼里,刚进去,楼梯口就转角下来一个人。
“秋山?”
“小广?啊?近卫?”秋山雨急急忙忙地跑下来,看了看阿怂高举的手枪,又看了看举着手的近卫,“你们,在玩剧情?”
“谁稀罕跟他玩!他劫持了我!”近卫良奈紧蹙着柳眉说道,“原来你认识他,赶紧让他放下枪。”
“你先把外面那些人撤了!”阿怂据理力争。
近卫良奈无奈地比了个手势,其余黑衣人全部退下了,但还有那个最贴身的还在不远处观察。
“行吧。”阿怂很识趣地把手枪把地上一放,“我们两清……”
然后他就被近卫良奈一个鞭腿给扫到了墙上。
“你还真敢动手?”阿怂捂着肚子站起来,不断抽着凉气,“真当我好欺负……”
他又一次被打断嘴炮,因为他看到近卫良奈捡起了枪……
“那个……有话好好说……”在阿怂还没开始说话的时候,双手已经举高了。
“行了行了,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秋山雨在旁边哭笑不得的样子确实有些可爱,“这位呢,是我的表弟,这位呢,是我大学认识的朋友,都是一家人。”
“对的对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近卫良奈把枪放下,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当然,是站在她的视角上审视的这件事,所以矛头直指阿怂,什么侮辱女性,欺压少女,拐卖失足妇女。
“你就是最近网上一直在说的北上老师?”秋山雨很惊讶地看向阿怂,“我还以为是巧合,你不像是那种侮辱女性的人啊。”
“我没侮辱女性。”阿怂又站在自己的视角,跟秋山雨解释这件事,而且十分的客观,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哦——都是误会,误会。”秋山雨说道,“好吧!二位算是不打不相识,吃早餐了吗?我们一起去吧?”
俗话说得好,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矛盾,如果有,那就多请几次。
然后在东艺的食堂里,两人吃着油条对视,秋山雨在旁边一直尴尬地圆场,总之最后还是决定井水不犯河水。
阿怂也对这种财阀家的子女没有多少兴趣,他更愿意在F班里和那些怪胎对骂。
不过秋山雨既然能和近卫良奈成为朋友,她们身上应该也是有相同点的,比如婚姻不自由、交友不自由,最重要的就是,不自由。
“听说你要去北极了。”近卫良奈嘴里塞着一根巨大的油条。
“对啊,怎么,你也要去?那里的极光很美。”
“我倒是想去。”
“也对。”
秋山雨看着她,忽然开心地笑了,“如果你能早点认识刚刚离开的那家伙,没准他会让你重获自由呢。”
“就他?一个只会在网上作威作福的主持人?”
“你觉得一个只会在网上作威作福的主持人敢抢枪来威胁你吗?”
近卫良奈有些沉默,因为今天太多的转折,让她有些忽视阿怂的身份,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将阿怂当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因为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在几个黑衣人的围剿下还敢抢枪突围的。
“我知道你内心藏有很多怨恨,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对他下手,因为他手底下有一帮怪胎。”秋山雨如此说道,倒更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但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她们家族的祖训,不要对任何人起好奇心,所以她将这个好奇心给扼杀了,阿怂就这样成为了她这辈子不会再相见的人。
……
阿怂回到了出租屋,他习惯性摸裤兜,好的,没有带钥匙,然后他就直接进了压根就没锁的房门。
想了一下,按捺不住疑惑,还是轻轻敲了敲樱泽千雪的门。
只敲了三下,阿怂就打算走了,如果吵醒对方就不好了,然后在刚敲完第三下的时候,门开了。
“干什么?”樱泽千雪在门缝里露出那张头发乱蓬蓬也无法掩盖的俏脸。
“你也没睡?”
“什么没睡,我才刚醒。”
“啊这……”阿怂有些惊讶,“天神中学在重建,你们应该没有任务吧。”
“二年A班新来的班主任建了群,让我们这段时间上网课,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日川钢板那个家伙估计在游泳池里看美女呢。
“学习……很辛苦呢。”阿怂尴尬地说道。
“也就比你辛苦一点。”
“谦虚了谦虚了。”阿怂笑呵呵地说,“那……我不打扰你了?”
“请回。”樱泽千雪准备把那一丝门缝再关闭。
“停停!”阿怂又架住了门框,把指关节挡在缝隙中,“好吧,其实我有个疑问。”
“说。”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
“春梦?等等,你来找我……女主角是我?你还是闭嘴吧,别跟我描述你梦里的内容。”房间里传来她生气的声音。
“不是春梦!是、是、是关于一个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了。哎哟!”阿怂的手被夹了一下,本能地收缩,然后樱泽千雪趁这个机会将门彻底关闭了。
靠,真疼。
阿怂无语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他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在三年前,樱泽千雪已经在京都的一家面包店里工作了。
那是他为了找菱博文和樱井修而偶然发现的,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他肯定那就是樱泽千雪。
可能是他多疑了,因为樱泽千雪也有可能是想去旅游然后随便打的工,总之有很多种可能。
想了一下,阿怂觉得这根本就没有思考的意义,然后就睡觉了,这一觉从十一点睡到了傍晚六点。
最近他都在通宵播放电台,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走出出租单元栋,偶然看到在二楼的灯光下,樱泽千雪的屋子里传出了英语听力的广播。
竟然这么努力。
阿怂觉得有些惭愧,明明上辈子也是个妥妥的天朝学子,高三的时候也被题海给淹没,结果上了大学直接就懒成狗了。
他来到电台里,找到自己的录音室,然后进去就发现桌子上又放了一个水果篮子。
“她还在送?”
藤井孝打了个哈欠,“想拒绝都不行。”
阿怂拿起水果篮子,走到了隔壁,真正的情感电台录音室,没有敲门就进去了,这是经过允许的。
“前辈,怎么了?”那个女生正在喝着水,看到阿怂过来马上放下。
“不用再送过来了,水果很贵的。”阿怂说道,“你再送过来,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去炸岛国的农协。”
“哈哈哈,前辈你真幽默,没事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名字呢?你都送来这么久了,连名字都舍不得告诉我吗?”
“桃原结衣。”
桃园结义?阿怂脑海里的中曰词库又串台了。
“好的,桃原,你要是真想感谢我,承认我才是情感电台的就行了,水果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阿怂拿起一颗葡萄丢给她。
“哎呦!才不行呢!我这个录音室才是情感电台,前辈你的是深夜怪谈!”
“好了,我把篮子放下了,你自己晚上吃点就行了。”阿怂把篮子放下,就准备走了。
“等一下前辈,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那天帮我说话,我怕我会丢掉这个工作,因为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学,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可白天我又要准备升学,傍晚也要去补习班,只有晚上才有这三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所以这个工作真的对我来说特别重要!谢谢那天你帮我说话,所以这些水果真的是我的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桃原结衣深深地鞠躬说道。
阿怂沉默了片刻,还是拿起了水果篮子往外走,不然她可能要一直鞠躬了。
‘嗯,还是去炸一下农协好了。’
他忽然想到。
等等……
阿怂在包里摸索着什么,然后递给了桃原结衣一张小卡片。
“前辈……这是什么?佐伯……联系方式……”桃原结衣鞠躬着接过卡片,读起来,“这是前辈的艺名吗?”
“不是,这是个傻子的名片,如果你有困难,打电话给他,他比捐款机构更值得信任。”
“哦……好的。”其实桃原结衣并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这种人,这种人不应该只存在于动漫里或者子供向的动画片里吗?可因为是阿怂送的,所以还是收下了。
阿怂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茅野栗子在走道上抱手靠墙,“哼哼,没想到啊,竟然收获了一个少女的芳心。”
“别乱说,人家家里已经这样了。”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能进来?”茅野栗子笑了笑。
“当然是离不开社长的鼎力支持了,我替她谢谢你咯。”阿怂递过去一串葡萄。
“行了,别油嘴滑舌的,你自己不是最讨厌那些阿谀奉承的形式吗?”茅野栗子接过了葡萄。
“你应该没有压榨她吧?”阿怂为了确保万一,还是问了一下。
“时薪2300円,每天三个小时的工量,一个月有二十万,这是我能帮她的极限了。”
阿怂计算了一下,这笔钱确实在每天三个小时的工作中,已经算是多的了,那些全天在店的也和这个价钱差不多。
“啧啧,敢情只要是个人都比我原来的合同良心?”
“你拟的那都不叫合同了,叫卖身契。”茅野栗子无语地说。
“哈哈哈哈,不过既然是卖身契,你还敢签,真不怕劳动局上门?”
“哈哈哈哈,我还真不怕,行了,好好工作吧你。”茅野栗子拍拍他的肩膀。
阿怂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道,“你的那个把柄,我就当没有这回事了,我们两不相欠了。”
茅野栗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用诡异的目光看了阿怂一眼,然后微笑着离开了。
这个把柄,当然就是北上用来威胁茅野栗子的把柄,让她同意骗保这个行为,并且没有任何从业经验、没有资历,还能把安田新给压下去,靠的就是那个把柄。
不然阿怂实在想不出,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凭什么就能当上深夜怪谈的主持人。
桃原结衣很明显,就是茅野栗子利用特权进来的,应该也是心疼她。
虽然阿怂不知道北上到底有茅野栗子的什么弱点,但既然茅野栗子其实也是一个善于帮助别人的人,阿怂决定就不去追查这个把柄了。
回到播音室,阿怂打开了电台,像往常一样开始工作,只不过这一次,他在开始电台前,利用匿名,讲述了三个女生的故事。
一个是哪怕学校炸了还在利用网络上网课的求学少女,一个是为了家里两个弟弟上学而深夜出来打工的职场少女,一个是哪怕知道要牺牲自己利益依旧保全员工权利的良心民企。
最后,今天的电台就在阿怂对全体女性的道歉中结束了。
轰炸了岛国网民几周的男女骂战,在今天之后也渐渐不再谈论。
阿怂十分惬意地在三点钟就打卡下班了,今天他可不打算通宵,藤井孝巴不得每天准点下班。
“你回去以后干嘛?”阿怂问他。
“深夜档有成人节目。”
“……”
阿怂谢绝了他以后一起去米奇妙妙屋购买光碟的邀请,独自一人回家了。
回到出租屋楼下时,灯光已经暗淡了,路灯都忽闪着,可能是线路老化出了什么问题,总之走在最后一个街角时,阿怂总觉得有点像恐怖片的发展。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一件曾经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事。
那就是这间出租屋,每个月两万日元的租金,在东京里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就因为这是凶宅,可到底发生过什么命案,阿怂无从得知。
他也搜过这里的地名还有这栋出租屋的名字,据说只是闹了一场乌龙,其实凶杀案只是一个谣言而已。
他不知道这是有人混淆视听还是真相。
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冷,像是有人在盯着他一样,阿怂紧了紧领口,一股脑扎进出租屋里。
爬上楼梯时,忽然发现二楼的尽头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喂,大半夜的,你要吓死我啊?”阿怂朝她喊了一声。
樱泽千雪斜睨了他一眼,“房东说又要交房租了,我来跟你提醒一下,她说今晚三点半会来,我在这等了一会。”
“我看你眼皮都快合上了,把钱给我,我帮你交了。”阿怂说道,“别误会,上次你也帮我交了,我们两清了。”
“那行。”
樱泽千雪把抄水电表后结算的钱给了阿怂,自己回屋子里睡觉去了。
“谁家房东会半夜收租啊,神经病嘛这不是。”阿怂本来想骂的,可因为两万一个月的靠近东京市中心的出租屋太香了,怨言也渐渐没了。
现在才三点二十,阿怂准备回去先泡着一碗杯面当做夜宵。
进门后烧水等候,烧水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阿怂则是在玩着手机看看沙雕网友有没有新活,比如整蛊综艺节目,比如哪位议员的桃色新闻,比如ACG圈最新作品动态。
水烧好了,阿怂把水壶提起来,倒进杯面里,盖上盖子,静静等着。
今晚的夜色似乎特别暗,月亮散发着那点光连远处都看不清,阿怂在阳台旁看着窗外如此想到。
他旁边桌子上的杯面散发着一丝热气。
“阿怂先生,快蹲下!”
似乎是茉莉的声音,阿怂在听到她说话的瞬间,抱着头蹲了下去,此时阳台的拉窗被一样东西刺穿,笔直地砸在了杯面上,杯面瞬间破碎。
子弹?
阿怂一个翻身,躲到了墙后,他的心跳有些急促,如果不是茉莉突然喊了一声,他可能就被那子弹直接打穿脑袋了。
“什么情况是近卫那个家伙吗还是哪个极端的女拳来报复了总不会是哪个北上以前的女朋友吧?”阿怂一口气说了长句竟然也不喘气,停下来时才深呼吸。
“阿怂先生,我这里能给你的帮助很有限……等等……她进来了!”
“谁?”阿怂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声地问了一句。
“我,房东,来收房租。”
差点忘了这茬了……阿怂猫着身子,躲在阴影处,慢慢地捡起了厨房里的菜刀,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门锁早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所以门外的人在敲了两次门后,就尝试性地拉了一下门把手,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像十分熟悉的脸,可在那张脸之前,一把泛着白光的刀也径直插了过来,阿怂的神经一直在紧绷着,用菜刀弹开了那一致命的刺击。
可还没等阿怂下一步动作,他就先被一记膝击给顶到了小腹,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用力扯开门,把门狠狠地砸在那人的身上,然后一个后翻滚,冲向阳台,直接跳了下去。
还好这是二楼,并不高,阿怂倒在地上一个帅气的借力缓冲,成功把脚踝给崴了。
“咝——”阿怂看向阳台上那人迷惑的视线,朝她比了一个中指,“我先走了。”
可那个人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让阿怂停留在了原地。
她拿着刀,指了指隔壁的阳台,以她的身手,可以随时翻过去。
竟然拿樱泽千雪来威胁他!
阿怂一阵咬牙,恶狠狠地看向阳台,“看到你的脸,我脑子里所有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为什么北上能够进入电台,为什么北上能找到这个十分便宜的东京租房,为什么北上拟了一份卖身契,对方也只能签下。
还有……为什么这栋房子是凶宅。
“茅野栗子,你不打算再维护你那体恤员工的好企业家面孔了吗?”
“我一直都想维护啊。”茅野栗子在阳台上转着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你像北上一样不多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