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沙僧见了大怒道：‘我老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里又有一个沙和尚！不要无礼！吃我一杖！’好沙僧，双手举降妖杖，把一个假沙僧劈头一下打死，原来这是一个猴精。”

——《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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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必应屋。

克里斯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解除了隐匿咒。

“早上好，罗伊娜。”

他听见自己用很普通的语气打着招呼。

虽然昨天一激动就和这幅有着九百多年历史的文化遗产来了个义结金兰，但第二天再回来果然会觉得很尴尬吧……

不能尴尬，尽量自然一点，很快就能习惯了。

他这样想着。

“早上好……噫——”

然后突然听到了非常嫌弃的语气词。

“……噫?”

“苦T﹏T”头戴冠冕的拉文克劳捧着一瓶魔药，面如土色，“有带糖吗？”

“……我去厨房找找?”

“快去快回。”

半小时后，揣着一口袋甜食的克里斯谴责地看向壁画，画中的人物正捧着一罐葡萄干，躺在圆椅之中，哼着轻快的曲调，要多安逸有多安逸。

“我跑这一趟的意义在于?”

“多多益善……”

“这……所言极是……”克里斯突然笑道，接着径自穿过了界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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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

他对着书海无奈道。书本虽多，能看懂的却没几本。

拉文克劳正在研究他带来的零食，闻言伸手一招，飞来一本丧心病狂的巨大书籍，魔杖点过。

克里斯接过书，撑在椅背上。

“《魔药学阶梯》?”

“这可是戈德里克的成果呢。”

“格兰芬多?”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

“格兰芬多?”

“戈德里克可是魔药学的天才，他的父亲也是公认的魔药大师……你不知道吗？”

“我心目中的格兰芬多，手持利剑，大红披风……”

“唔……这也没错啦……果然他给后世留下的是这种印象啊。可他确实是个魔药学的天才……他的孩子在魔药方面表现得也很出色……这就是天赋吧。因此他也是最富有的那个。”

拉文克劳一脸追忆地回答起来。

“不过他这人没有写书的习惯，留下的成果七零八落……所以实际上还是我整理出来的——根据制作难度分成十级，于是就叫魔药学阶梯了——你可以从第一个开始，材料也好，坩埚也好，我这边都有。”

克里斯点点头，两个月来他在有求必应屋里基本上都是了解一些魔咒学相关的知识(大概还有灵体学），长此以往有些偏科了。

“红色强效染色剂?附橙红紫红暗红粉红各若干变种配方?”

拉文克劳继续研究零食，没有吱声。

他很快就完成了第一份配方——感觉比斯内普的一年级课程还要简单一些。

“你没有改良出类似的蓝色配方吗……”克里斯苦恼地看向染成血红色的魔杖尖端，然后很有学院精神地追问起来。

“明明一个永续变色咒就能解决的事情，我才没有这么无聊。”

午饭时，他很欣慰地发现自己的魔杖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说是午饭，实际上只是在有求必应屋的壁画外侧吃了大量的甜食——就算给了罗伊娜一份，现实中食物的本体却并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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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个疑问。”傍晚，离开之前，克里斯忍不住说道。

“没事，问吧，只要不涉及隐私我都可以回答你。”

“我想知道……你们四位创始人都擅长什么?”

“我想想……戈德里克擅长决斗——我指的是麻瓜的那种，用剑或者枪格斗……不过他弓箭用得也不错……每次都能从禁林里带点猎物回来。对了，他还擅长魔药的……”

“萨拉查是个蛇佬腔，擅长黑魔法，而且天生就会摄神取念——挺讨厌的，还有就是，他很了解神奇动物，虽然不招人喜欢，但却很擅长和非人生物打交道……”

“擅长魔药的格兰芬多，热爱小动物的斯莱特林……好吧，请继续……”

“不是小动物，也不热爱，他打交道的不是巨人就是人马……还有龙……”

拉文克劳的语气变得有些黯然。

“眠龙勿扰?”克里斯突然联想到霍格沃茨的校训。

“赫尔加擅长烹饪、炼金还有医疗……她用得最多的就是这些，但实际上她好像擅长除了占卜以外的所有魔法，以及……她还很擅长决斗——我是指巫师间的那种——我们三个加起来可能打不过她，虽然没试过……”罗伊娜一脸钦佩地回忆道。

“地上最强赫奇帕奇，我了解了……那么伟大的拉文克劳擅长什么？”

“我当然是什么都擅长啦……”

相当自豪的语调。

“除了决斗……”

语气突然心虚。

“不过，论魔药还是戈德里克厉害一点，黑魔法我也不如萨拉查，炼金术则是赫尔加比较拿手，但变形术应该是我最厉害，而且他们三个都没什么占卜天赋……我却很擅长这个呢……”

拉文克劳再度变得黯然。

“发生了什么吗……”克里斯依然没有忍住好奇心。

“一个占卜师梦见了自己远隔重洋的女儿遇到了危险，于是派人前去寻找，而派出去的凶手夺走了她女儿的性命……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额……很抱歉。”

“还好啦，我本来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的，不过自杀之后……模模糊糊想起来一点，不用在意，相关的情感已经被罗伊娜一世带走了，我甚至不知道当事人长什么样，没什么好伤心的……

“当然，毕竟是发生在罗伊娜·拉文克劳身上的事情，我也很难不去想象当时的心情吧。”

“换个话题吧……”

“嗯。”

“关于斯莱特林和龙发生过什么吗？”

“……不告诉你。”

“算了，你告诉了我那么多事情，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你这种小孩子能有什么秘密?”

“也是，所以……这个秘密的主人，名字叫齐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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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前世是个麻瓜，因为未知的原因，通过类似于印度教义中的轮回之类的方式，来到了二三十年前的世界，重生成了一名巫师?”

“是这样的。”

“我了解了。”

……

“然后呢?”

“什么然后……哦，很神奇啊，真是没想到呢，你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过去，难以置信呢，哇……”

“好了，可以了，你的惊讶之情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

这个世界在他的前世是一本小说——克里斯最后也没有说出这个秘密。

相对而言，重生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两世为人这种事情，也依旧是一个让他不吐不快的秘密——每当和这辈子的父母在一起时，他总会产生一些负罪感。

鸠占鹊巢?

做贼心虚?

扮演一个孩童，获取本不属于自己的亲情……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虽然这是最好的选择，对所有人都好……

“虽然是很离奇，但我觉得还好啦，不过你好像突然很轻松的样子?”

“这么多年下来，多少有点心结——不过说出来就好多了。”

“心结?”

“总有一种自己冒名顶替了别人的孩子的感觉——我是指这一世的家庭——虽然有这种想法我也觉得很幼稚——但他们对我越信任，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你也把他们当做家人吗？”

“当然。”

“你的隐瞒是否出于背叛？”

“应该……算不上吧?”

“那如果告诉他们真相，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感受？”

“恐怕很难接受吧。”

“所以你并不是为了自己而隐瞒这件事的，不是吗？”

“那个……为了家人和为了自己，在我看来是很难相互区分的一组概念……”

拉文克劳以手扶额。

“哎呀……我不太擅长安慰别人，所以你也配合我一下……”

“我也不太擅长被人安慰……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啦……只是想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认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听别人这么说还是让我安心了很多，你的安慰还是很有用的……”他看见拉文克劳的表情，最后又安慰道。

“是吗……虽然不是擅长的内容，看来我做得还是不错的……”拉文克劳(好像）又振作了起来。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可以使用两根魔杖——正常巫师是做不到这点的。本来我打算晚一些在告诉你这件事的……提前告诉你吧……你有两个灵魂呢……本来以为你天赋异禀……”

“我还真有两个灵魂吗……”

他有点惊讶……但只是有点。

“可我从没感受到自己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如果有两个灵魂，我不是就可以和自己聊天了……或者突然发现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却没有留下记忆之类的——就像精神分裂症一样……而事实上，我觉得自己的思维和上一世没太大区别——最多因为经历的增加发生了一些很正常的变化。”

“因为你的另一个灵魂本来就是一片空白啊……就像崭新的羊皮纸一样，时间长了慢慢复写上了和你一样的想法，经验和情感……自然很难和你发生冲突了。”

“还可以这样的吗……”克里斯惊奇道，接着不放心地联想了起来，“可是，我这两根魔杖性格还是有区别的……这会不会说明假以时日我还是会和这一世的灵魂渐渐出现差异，甚至产生冲突……”

“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灵魂呢。你们俩现在就有很大的不同——但你有和自己吵起来吗？”

“没有……”

“事实上，你们显然连互相区分都做不到——你一直觉得自己是上一世的那个你，是叫——奇·谢对吧……那么奇·谢，你真的是奇·谢吗，要知道，既然你的两个灵魂重叠于此，记忆和思维全部共享，那么你可能是奇·谢的同时，也完全有可能是另外的一个灵魂……能理解吗？这种状态下你怎么和自己产生冲突?”

“明白了，将先后两个灵魂分别命名为齐谐和克里斯，那么我即是齐谐也是克里斯，因为我们所有的想法都是共享的，所以可以看成一个整体——也就是说从效果上看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那魔杖的差异该怎么解释?”

“没错，在我看来就是这样，这两个灵魂基本可以看做一个整体——但并非和常人没有区别，虽然你只有一个意识，但既然你的脑袋里装了两个灵魂，而且我能感觉到——他们都很清醒，那你就不可能和那些只装了一个灵魂的脑袋没有区别——只是我暂时不了解区别具体在哪……

“至于魔杖的差异，我说过的，没有完全相同的灵魂，既然有两根魔杖，一根选择了齐谐，另一根属于克里斯。那么说明你的两个灵魂在灵体上彼此依然是独立的——这就更有意思了，灵魂对巫师来说有着额外的重要意义——和你的法力息息相关，我很好奇你这样的灵魂状态，在使用各种魔法时都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情况。”

“目前看来都很安全……?”克里斯不安地回答道。

“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要是想尝试一些比较特别的魔法，那你最好先来我这进行实验……这幅壁画会把绝大多数事物重置回原有的状态。”

“那就……到时候请多指教了……”

“对了，这么说的话，既然你同时也是克里斯，那就更不需要觉得自己冒充了别人的孩子了不是吗？你本来就是他们的儿子啊……虽然加了料……”

“唔……有点道理……”克里斯闻言一愣。

“谢谢，罗伊娜，你实际上很擅长安慰别人啊。”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壁画里的姑娘得意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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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罗伊娜，克里斯满脑子想着双核CPU和单核CPU的区别，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继而又意识到自己只长了一个脑瓜，实际上更像一台电脑上重复运行了两个相同的程序，于是又有些忧心忡忡。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路上看见了皮皮鬼也没有报复的心思，在一个洗手间里解除了隐身，最后来到了餐厅。

实际上霍格沃茨的餐点很长，而且全自动供餐——只需要坐下来，今天的晚餐就会出现在早已摆好的餐盘里。

他尝试用切割咒将一块鸡腿肉从骨头上割离下来，结果连带着餐盘一分为二，于是又使用了恢复如初——效果出色，甚至连鸡腿也变回了原状。

于是他放弃了将刀叉变成筷子的后续计划，漫不经心地用餐具肢解着那个无辜的鸡腿。

「克里斯是刀，齐谐是叉，我们团结起来，伏地魔千刀万剐……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教师席上，奇洛突然觉得后脑勺冒着凉气，抬头张望着，只看见一个黑头发的男孩用刀尖叉起一块鸡肉，喂进嘴里，然后静静地咀嚼起来……

一切正常。

奇洛很快忘记了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