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见状立刻按着莲儿卧在树冠，因为那几名黑衣人已经抬头端详起这棵树来。

“罢了，先回去交差吧！”

这几个人似乎并未发现异常，长叹一口气，随即又消失在草丛中。

见几人已走远，姜瑶拽着莲儿跃下，莲儿这才敢开口。

“小姐……他们为何要追咱们？”

姜瑶摇摇头，没有说话。她扭头看着树干，此时已被刚才那人锤出好大一坑，功力可见一斑。若不是这棵树粗壮，她们定会被震下来的。

此时天色渐亮，姜瑶没有面纱，必须要在大亮前赶回丞相府，只可惜她二人来时驾的马车还留在崇邑，现如今只能继续步行了。姜瑶倒没什么，莲儿已经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在小姐面前放肆，咬着牙跟紧她家小姐，以至于回到相府后，半点精神都没有，告假回屋呼呼大睡去了。

……

“跟丢了！”

武陵王府内，姬云微怒，程昱在堂下跪着不敢吱声。

“程昱啊程昱！你就是这么给本王掌管‘影卫军’的？区区两个小女子都看不住？”

影卫军隶属“鬼眼”，姬源交由姬云掌管，而程昱便是影卫军统领。鬼眼为姬源提供情报，影卫军则执行实质任务，通常鬼眼的各位长使发现异常后禀报姬源，姬源就会安排姬云的影卫军秘密处理。程昱出身禁军，成为影卫军统领后便跟随姬云左右，影卫军的成员大多来自禁军，是程昱的亲信，姬云对他们很放心，有时，也会安排其他任务给他们单独执行。

“王殿息怒……臣下管束无方，臣下有罪！”程昱连称“有罪”，姬云倒也不会真跟他生气，只是觉得好好的机会白白浪费甚是可惜。

“罢了罢了！待会你带着昨晚执行任务的那几个，寻个由头到府内刑堂领罚去！”

程昱闻此连连谢恩，头也不敢抬，跪着离开了王府正殿。

“本王平时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姬云问范举。

范举想了想，说道：“王殿体恤下属，天下尽知，更何况是为尧周秘密当差的！”

“得了……嘴里跟抹了蜜似的！”姬云懒得理他，明摆着为程昱求情嘛，他岂会不知。

不过能从训练有素的影卫军眼皮底下溜走，姬云甚至觉得这两位姑娘并不简单。

“西荒官家小姐？有意思……慕容狄什么时候回朝？”

这里不能入手，他只能从别处想辙了。

“王殿，算路程，二月初五之前应当能回。”范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

“好，回朝后，递拜帖，本王要去见怀音兄。”

转眼正月已过，二月二前后几日岐都总是阴雨绵绵。不过一想到慕容狄就要回来了，姜瑶的心情却如艳阳高照。

也是奇怪，正月十八笄礼过后这半个月，她身体不再有异常，索性当做刚回来不适应之故，并不在意。六载未见慕容狄，也不知他如今变成何等模样。

“可惜，我只能蒙着面纱与怀音哥哥相见，真是无趣。”姜瑶在闺房里自言自语，莲儿端时新的蜜桔，见她一脸愁容甚觉好笑。

“慕容公子与小姐青梅竹马，况且小姐如花相貌，何须自恼，慕容公子见了定当过目不忘。”

姜瑶听莲儿这么说自然高兴，可转脸又陷入阴沉。

“那有何用，四月万寿之诞，我还要依例参加选秀，我与怀音哥哥的情愫，还真不能言明呢！”

“还真是……莲儿听闻帝君诸皇子均在备选之列，小姐万一入选了，不知道是入宫还是入王府呢！帝君年迈，还是年轻王爷好一些！”

“别胡说！当心给父亲惹祸！”姜瑶闻此立刻捂住莲儿的嘴，郑重说道，“看你年长我几岁，平日里机灵的很，今日怎么毛躁起来，以后这等话别再说了，叫有心人听了去，招惹是非！”

莲儿连连点头，自知有错，颔首行了礼，不再出声。

……

二月初四，慕容狄一行回到都城，刚进城门，就被大司徒派来迎接的小厮告知武陵王入府。慕容狄也没耽搁，快马加鞭赶回了府邸。

书房里，姬云端坐在主位，正在饮茶，程昱立于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位青衣长衫，束发垂腰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

“王殿等了许久吧，怀音愧疚！”慕容狄执手行礼，姬云微笑应和示意他坐下。

“怀音兄依旧是神情俊朗，清雅君子也！”姬云很少夸赞人，慕容狄入堂那一刻，他身的清儒气息令姬云不得不佩服。

“王殿谬赞，怀音愧不敢当！”慕容狄执手回礼，侧身坐在范举搬来的座椅。

“得了！你我之间还要这些虚礼吗！”姬云轻声一笑，慕容狄也不再端着，颔首道了一声“沐辰君”。

“本王仓促拜访，实为对日前‘神女开眼’法会心生好奇，想听怀音兄娓娓道来。”

慕容狄顿了顿，心想他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感兴趣了？定定神，开始讲述。

“神女开眼”法会定在元月十五于西王母国昆墟城圣殿举行，西王母国为西荒属国之首，又是尧周五大属国之一，因此西荒诸国王尽数赴约，除此之外，尧周和其五大属国中的青丘、九黎、北狄、南越也收到邀请，派使者参加，促成法会空前盛况。

法会当天，整个昆墟城挂满画有西王母神图腾的大旗，第一次见到母神真容，慕容狄着实惊讶。原来在西荒，母神崇拜已经成为各属国的重要文化，怪不得各属国王亲自赴会，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圣殿的回廊里，头戴母神鬼面具、身披兽麟衣的祭司们手持西荒琴鼓站在两侧，天祭和瑶光女王站在圣殿主祭坛两侧，双手摊开，高举头顶，口中念念有词。

各国贵客均在圣殿二层瞻仰台，垂首观看法会，由于距离较远，慕容狄无法听清天祭和瑶光女王说的是什么，他猜想，这也许是请神女的某种咒语吧。

“母神元婴降世十六载！今日有幸得见天颜，唯我族之幸！”瑶光女王念叨完毕，转身，对着大殿高喊。

她戴着昆仑冰蚕丝制成的冰纱，说话时，声音穿透冰纱，响彻四周，在座各人也能感受到一丝寒冷。

瑶光女王说完后，天祭举起权杖，圣殿后殿缓缓走出一名披纱遮面的白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