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为何发笑？”莲儿不解地问道。

“六载前他们就在吟此诗，想不到今日毫无新意。要是怀音哥哥，定会自己作赋，不会引用他人诗句的。”

莲儿虽然不懂，听姜瑶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

“冥川幽幽，神曲悠悠，所谓佳人，莲心舞袖，倾慕，思慕，与君好逑！”

欲走，听闻楼诗句别出心裁，姜瑶又停了下来。

“这位公子，听您这诗句，想必佳人在怀许久，春风不减啊！”刚才那位白衣公子颔首后客气说道。

“风流之事，果然只有男子谈得来。”姜瑶摇摇头，诗句虽好，却有些许轻浮，还是她的怀音哥哥，词语谨慎，优美。

“本公子思美人许久，无不期望这世间美人尽数在怀，岂不妙哉！”

哎？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姜瑶从楼阁底下钻出，后退几步想看个究竟，谁知后方便是冰凌河，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栽进了河里。

“啊！小姐！”莲儿本想拉她，却为时已晚。

糟糕……山中待久了，竟然不会水！姜瑶扑腾了几下，便没了踪影。

这时，从楼阁中一袭黑影闪过，只见河中浪花飞溅，又有两个人跳了下去，惊得莲儿连连后退。

……

姬云从王府出来，突发奇想逛灯会。本来在楼阁中与人吟诗，却听见下面有人喊“小姐”。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向来不会错过，范举和程昱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主君就一个猛子跳进了河里。这回可把他俩吓坏了，紧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河水冰冷刺骨，姜瑶尚且适应，在水里拼命挣扎，好不容易露出水面，面纱贴着鼻子根本无法呼吸，她只好扯掉。当然，不会水怎么扑腾都没用，于是她又沉进了水底。

姬云在河中抹黑寻找，寒气袭来，周身反应都逊色许多。他只能胡乱中抓向姜瑶，而姜瑶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抓住这双手，死活不分开，结果，姬云没将她就来，反而被她拉进了水里。

幸亏范举和程昱及时出现，拼命拽住他俩拖到岸边，这二人才幸免于难。

刚一岸，姜瑶如释重负，不停咳水，旁边的姬云也没好到哪去，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青紫，范举和程昱也不敢拍他，只能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裹在他身，然后眼巴巴看着姬云自己咳水。

“多谢公子搭救我家小姐！”莲儿前搂着姜瑶帮她拍水，还不忘感谢这位救命恩人。

“举手之劳……姑娘……咳咳……”姬云冻得话都说不利索，索性摆摆手，示意莲儿不必言谢。

“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姜瑶缓过神来，山中多年，她倒是不冷。此刻侧目答谢，抬头之际却发现救他的居然是昨日那个“无赖”。

“小姐客……”

姬云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瑶的绝世容颜吸引住了。

这是多么美的一张脸！而且还是个西荒美人！

“出水芙蓉，花之惊艳，万千春色，美不及卿！”姬云自言自语道，姜瑶才发现面纱不见了，而这个“无赖”显然没认出她。

“多谢公子……请公子自重！”姜瑶示意莲儿将她扶起，微微颔首，逃也似的离开了。

姬云倒也没去追，呆呆看着姜瑶远去，深感“不虚此行”。

“清新脱俗，不施粉黛，如此绝色，不知是哪家小姐？”姬云站起来，范举和程昱马前为他整理衣服。

“看样子，那位小姐像是西荒姑娘，兴许是哪个属国来都城游玩的官家小姐吧！”程昱分析道。

“是啊……当真有意思……”姬云嘴角微扬，紧跟着说道，“程昱，派人跟着那位小姐，看看她是哪家的？这大冷天的，可别冻坏了！”

程昱自知他的深意，领了命，离去布置了。

姜瑶拽着莲儿一路跑到都城附近的树林里，莲儿实在跑不动了，靠在一棵树下连连喘气。

到底在相府，就算侍女也无需过分劳累，跑了这么会儿，很是疲累，但姜瑶倒不觉得乏。

“小姐……歇会吧……”莲儿恳求道。

“你倒像个闺门小姐……罢了……歇会就歇会吧……”姜瑶站在不远处，生起火堆，烤着衣袖，见莲儿窘迫的样子深觉好笑。

也顾不得礼数，莲儿一屁股坐在树下，对着姜瑶说道：“小姐为何要跑？我见那位公子并无恶意，况且他还救了小姐呢！”

“母亲不许我定亲之前以貌示人，方才落水，面纱遗失了，好在天黑，但毕竟对方都是男子，我怎能不顾母亲颜面。况且……”

虽然被救，毕竟之前与那位公子有嫌隙，对他并无好感。姜瑶心想着，这话断不能同莲儿讲。

“素闻西荒民风保守，女子都要遮面，而且小姐生的如花似玉，世间男子定会倾慕，夫人既已这么说，也是为小姐着想。”

“也对呢……我十岁遮面，到如今，怀音哥哥也不曾见我真容！”

姜瑶十岁遮面后便跟随无极散人入山修行，六年来，并无与世俗之人接触。她与慕容狄也只是书信往来，这六载也未曾见面。

“小姐这也能想到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在小姐心中一定分量不轻呢！”莲儿浅笑，姜瑶也没跟她生气，只是不好意思地扭头回避。

突然，不远处的草丛中沙沙作响，声音极轻，却没逃过姜瑶的耳朵。

本能摸向腰间，却发现出来之时过于匆忙，没有带师父给她的“九婴青麟神鞭”。不知对方目的如何，她自己还好，莲儿手无寸铁如何应付？放眼望去，这四周净是参天大树，于是心生一计。

随即扯下腰间绸带，在草地找到一块硬石绑于一端，然后将绸带抛向莲儿身后的树冠。

“小姐……您这是？”

莲儿不明所以，却被要求禁声，姜瑶拽起莲儿，一个健步，顺着树干跃到树冠。

与此同时，几个黑影穿过草丛，来到树下。

“奇怪？这火堆还在，人呢？”其中一名黑衣人四处张望着，说道。

“究竟是什么人让我等追了一路？”另一名黑衣人问道。

“这都不重要，我倒是稀罕，究竟是什么人能从我们的视线内消失？现在跟丢了，如何交代？”说话的黑衣人气愤不已，双拳锤向树干，引得树叶纷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