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怀音兄,还真是有意思!”姬云嘴角扬,闲谈几句之后,便跟慕容狄一起赏玩他带回的胡乐琴谱去了。
“这胡文礼乐平仄无序、总是一个语调,本王是不懂了,怀音兄倒很是喜欢!”姬云翻看乐谱,论音律,他自然不比神乐公子痴迷,无非就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
“沐辰君无需妄自菲薄。胡乐与我朝礼乐本就不同,多用琵琶、胡琴弹奏,听闻西荒有一古琵琶,名唤‘青檀’,是用昆仑山的千年扶桑神木打造,配以孔雀翎编制的琴弦,一声一声鸣锡锡、一弦一弦如撼铃。①真想见识一番!”慕容狄向往许久却不得,此刻回想起来还真是心痒难耐。
姬云一听,不禁乐了,拍拍慕容狄的肩膀,痛快说道:“本王当是何物,‘青檀’就在帝父的礼乐馆,回头本王求了帝父,赐予你又如何!”
慕容狄闻此,大喜,可转念又一想,既然在礼乐院,为何从未见过?莫不是这沐辰君记错了?
见他有所疑虑,姬云笑笑说道:“那琵琶估计是个认主的灵物,寻常乐师竟然不能弹奏妙音,所以,一直供奉在礼乐馆内室,很少示人。怀音兄没见过不奇怪!”
“既然是神器,帝君肯割爱?沐辰君可别诳我,怀音当真的!”对于‘青檀’,慕容狄怎可放过,但毕竟是皇宫秘宝,就算姬云是皇子,也不能说拿就拿吧!
姬云见他如此小心,不免好笑,心想这怀音兄痴癖的样子还真不多见,竟升起挑逗之意,于是,皱了皱眉,叹口气说道:“哎呀……怀音兄如此说还真是……本王就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在帝父面前说不话……想来……这青檀……”说到此处,姬云不忘瞄了他一眼,果然,慕容狄听闻词语,神色微变,却还在极力保持镇定。
“哈哈哈!本王逗你呢!放心吧,反正帝父对礼乐歌舞不感兴趣,本王虽不得宠,但一把琵琶要出来还不算困难!”
慕容狄真是哭笑不得,多大人了还拿他打趣,无奈一笑,执手行礼道:“那就谢过沐辰君了!”
“得了,跟本王这还讲什么虚礼!真不明白,你这副古板模样,怎会惹得满城大家淑女争相倾慕,哎……走了!”姬云临行还不忘调侃一番,慕容狄没有回应,待他和程昱走远,不禁摇首苦笑一番。
“怎么,狄儿似乎很感慨?”慕容锦啬走进来,轻声问道。
“父亲……”慕容狄立刻执手行礼,因着一进府就赶来见姬云,还没来得及向父母行礼,“没什么,只是替武陵王不值而已。”礼毕后,慕容狄说道。
“为父只告诉你一句:不要被表面迷惑。”
跟父亲寒暄几句,慕容狄便前往丞相府。
得知慕容狄到来,姜瑶雀跃的手舞足蹈,立刻挂面纱,跑向前厅。
“怀音哥哥!”
六载未见,姜瑶看着眼前长大许多的故人,高兴的不得了。
“瑶……现在应该唤作‘念卿’妹妹!”
虽然戴着面纱,姜瑶精致的五官还是尽收慕容狄眼底,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互相执手行礼,二人面对面傻笑了许久。要不是姜晏咳嗽一声,恐怕这二人要一直站下去了。
面色微微泛红,姜瑶侧身站在姜夫人身旁。
“小侄本应回城就来拜访伯父,伯母,奈何武陵王殿下来访,小侄值得先应付。”慕容狄恭恭敬敬地说道。
他见姜晏和姜夫人,恍惚间有种错觉,怎么感觉那位西荒神女与二老神似呢?
“既是王殿召见,做臣子的理当礼让,贤侄无需解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姜晏笑呵呵地说道,暗地里却想这慕容狄跟武陵王还真是交好!
“无妨,想来王殿有事才拜访哥哥的”姜瑶笑着回应,其实心里早就把那个武陵王抱怨了千万遍。
“念卿妹妹依旧这么善解人意,为兄深感欣慰。”慕容狄回过神来,自知失礼,生硬地点点头。
“想来怀音哥哥一去就是一月,念卿的及笄礼都没参加呢!”姜瑶嘟着嘴说道。
“是呢是呢!本来许了妹妹,谁知出访西荒,竟给耽误了,是为兄不对,为兄给妹妹赔礼!”慕容狄说着说着颔首行礼,姜瑶那肯受,慌忙制止。
“念卿可不是小气之人,这不,从师父那得了伯牙子的琴谱,今日还是要赠与哥哥的!”姜瑶从袖中掏出一本古琴谱,交由慕容狄。
“哎呀,妹妹深得我心!这伯牙子的琴艺古今赞赏,能得一曲便是三生有幸,妹妹竟得来一整本!真是……真是……”慕容狄高兴地不知所以,不停翻看琴谱,连声道谢。
“怀音哥哥客气!他日练好了,我要哥哥用伏羲琴弹与我听!”姜瑶抿嘴一笑,轻声说道。
“好说!好说!”慕容狄就此应下,他从不以伏羲琴示人,如今却应了姜瑶,可见二人感情深厚。
晚膳后,姜瑶和慕容狄在庭院里散步。
相府的庭院简约别致,除却几个太湖石,也没有多少名贵的摆设。姜瑶和慕容狄走到一棵桃树下面,这是六载前,姜瑶出走之前她和慕容狄种下的,如今已长到手腕粗了。
“再过一个月,就要开花了,念卿妹妹还没见过吧,甚美。”慕容狄抚摸着树干说道。
“一别六载,狐岐山又无草木,念卿还真是多年不见柳绿花红呢!怀音哥哥将这棵树照料的很好,念卿想,它开出的花一定很美。”姜瑶笑了笑,说道。
隔着面纱,慕容狄能感受到她温柔的笑,心中不免荡漾。然而他也知道,隔着面纱,也隔着礼数,隔着他俩暂时不能放纵的情绪。
“如此良辰,妹妹可有琴?为兄想为妹妹弹奏一曲。”慕容狄突然来了兴致。
“自然有,念卿这就取来!”姜瑶早就想听慕容狄弹琴,他若不提,自己也会寻机会要求的。
蹦跳着跑回闺房,姜瑶将母亲前几日买的凤尾琴取来,交由慕容狄。
①引用自顾况《李供奉弹箜篌歌》,原文意描写西域箜篌,本文引用只是是觉得这两句符合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