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父息怒！儿臣知罪！”姬云连忙磕头认罪，满腹委屈地辩解道，“儿臣喜得良娣，昨日进宫谢恩，临行前竟与良娣一面之缘，心生爱慕……一时没控制住……哪知……哪知……冒犯了太子妃娘娘！儿臣罪该万死！”

裴岚听他说辞，本来凉了大半的心微微回暖，脸色也不似清晨见到二人同床时难看。

“唉！”姬源听他这般解释，哭笑不得，目光转脸落于姜瑶身。

“你为何不求助？”

“帝君要为臣女做主！”姜瑶双眼通红，泪如雨下，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指着姬云，颤抖地说道，“武陵王殿点了臣女穴道，不能行动，无法言明，只得任由……”说到此处，姜瑶哭的更厉害了。“臣女愧对帝君！愧对太子殿下！愧对姜氏一族！愧对裴家姐姐！臣女清誉已毁，心如死灰，已无脸面苟活于世！请帝君赐死！”说完，姜瑶叩在地，久久不起，唯有起伏的脊背诉说着她的“委屈”和“羞愧”。

姬云见状皱了皱眉，心觉小瞧了这丫头，竟能这般“演绎”！

“逆子！你竟然点其穴道！”姬源闻此气的咬牙切齿，“你也是身负法境之人，不知道点一个毫无功力的弱女子穴道，会让她玉体受损吗！”

姬云连忙磕头认罪，表明是怕对方尖叫才出此下策，心里实则将“弱女子”三个字自动屏蔽在了耳朵外边。

“终究是朕的儿子对你不起！你放心，朕定会为你做主！”姬源见姜瑶伤心欲绝，已有求死之意，心生怜悯，他可不能为了这个“不孝之子”委屈忠臣一家。

“姬桓楚，你给朕听着！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姜氏小姐你只能迎娶回去！而且……必须以‘正妃之礼’！若让朕知道你有所怠慢，定不留情！”姬源怒斥道。

姬云听闻，有些犹豫地看向裴岚。裴岚微咬嘴唇，有些神伤。

“帝父……那良娣怎么办？您可是许她有子嗣后晋升为正妃的！”

“裴小姐，你可愿伴太子左右？”姬源自然要顾及裴氏，有意给她晋升。

裴岚叩头，缓缓说道：“臣女谢帝君厚爱！太子妃之位，恕臣女不敢高攀！此事终归因臣女而起……若不是昨夜臣女要姜家妹妹陪着……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承蒙帝君圣恩，封臣女为良娣，臣女感激不尽，妹妹能以王妃之尊入王府，乃臣女之幸！”

姜瑶嘴唇微动，她静静看着裴岚，此刻对方面无表情，眼神却异常坚定，当真觉得是自己的不是，倒让她有些无地自容了。

姬云也没想到裴岚会有这样的说辞，如此大义世间少有，不免对她刮目。

“墨元，你的意思呢？”姬源转脸看看姬凨，他愣了些许，嘴巴微张，却半个字都没蹦出来。

“算了……裴小姐如此实大体，朕深感欣慰！你放心，朕自不会亏待与你！裴氏虽为良娣，吃穿用度皆尊王妃之礼。裴尚书教女有方，封为从一品文侯，子孙世袭！

姜氏无辜受屈，虽拜武陵王所赐，但按我朝礼法，也不能再尊为太子妃。特赐婚于姬云为武陵亲王妃，腊月初一与裴氏一同嫁入武陵王府！

至于姬桓楚……三天后滚回你的封地！非诏不得入京！

太子今日所受委屈，朕来日自会补偿！”

四人就此叩谢圣恩，离开了御书房。姬凨懵懵懂懂，不太计较，他只认为姬云帮他“退了婚”，自顾自傻笑；裴岚嘴不说，心中酸楚自然是有的，侧目撇过姬云，见他拉走姜瑶私语，有些闷闷不乐。

“王殿这是何意？戏都演完了难道还要回味一下不成？”拐进回廊后，姜瑶甩开了他的手。

“只是没想到，你竟是怀音倾慕之人……”姬云早晨看清她时，心中便已生出惊讶之意，没想到慕容狄竟是个“坐怀不乱”的良人！

“与王殿何干！”姜瑶撇过脸，不愿理会。

“小姐还真会‘过河拆桥’，本王助你解围，也不见你‘言谢’！”姬云皱皱眉，说道。

“那还真‘谢’王殿让臣女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姜瑶微微欠身，白了他一眼，显然对此安排不满意。

“小姐深闺待久了，不解世事。本王怎会‘夺人所爱’，你出了宫，天南海北任你逍遥！大婚在岁末，又在本王封地，你尽管和你的‘怀音哥哥’双宿双飞！届时谁还管本王迎娶的是谁！”姬云也不生气，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姜瑶倒觉得自己过于小气了。

“是臣女小气了……”姜瑶突然欠身行了大礼，姬云微惊，赶忙扶住她。

“请王殿受礼！王殿大义，臣女远不及。王殿离京，臣女之过！大恩不言谢！日后王殿有用得着臣女和怀音哥哥的时候，尽管开口，万死不辞！”姜瑶拒绝搀扶，说完之后才缓缓起身。

“你跟那呆子简直一模一样！”姬云见她和慕容狄一样固执，不愧是“一对”。“得了，本王还要去向母妃请罪，你回磐秀宫吧！月余后回家呆着就好！”姬云说完转身离去。

“裴姐姐是好姑娘，王殿莫要辜负！”姜瑶忽然想起，对他大声说道，姬云也没回身，只是伸手示意。

“这武陵王也没想象中那般不堪！”姜瑶对他心生好感，之前的误会也消散殆尽。

窗外更深露重，闺阁嘤嘤啼哭，淑女泪浸罗衣，无心重理妆容。思君情意，不相问，总觉缘分未明，月色朦胧，道不尽，梦尽宫墙深处……

……

裴岚对坐梳妆台，流尽两行泪，本以为武陵王对自己有情，但今日眼见他挽着姜瑶的手离去，或许御前那番说辞只是借口……

日出晨露散，裴岚仍然呆坐在梳妆台前，两颊挂着泪痕，容色欠佳。姜瑶前来拜访，却见她两眼泪痕，着实吓了一跳。

昨日回来，裴岚便推辞身体不适，躲着不见人，今晨好不容易敲开了她的房门，竟是这番憔悴。

“姐姐这是怎么了？”姜瑶赶紧递锦帕帮她擦拭，裴岚却偏过头去，拒绝了她。

“王妃娘娘万千之尊，裴岚受不起。”

“姐姐是怪妹妹吗？”姜瑶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定是为了武陵王伤神。

裴岚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唉……”姜瑶觉得还是告知她实情比较好，于是强扭过她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将所有的计划尽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