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辈子，谁还没点从前。

年轻时两个人在一起，靠的是一份真挚，那上了岁数的人走到一起靠的就是一份包容。

上辈子，范禄华经此一事性格大变，变的沉默寡言，再也不复当年的轻狂骄纵。许多年后，这位名牌大学毕业生干起了代购的行当，在国内与阿联酋之间往来频繁，如果不是曹川出事，他甚至不会踏上曾经的故乡。

曹川想起前世种种，心里惦念着那份兄弟恩情，如果不是兄弟们资助，或许当年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看不见。

教室外的课间铃响起，监考女教师看了眼时钟。

“收卷。”

两名男老师会意，分别从后排取走考生试卷。

曹川余光撇见范禄华不情不愿的交卷场面忍不住笑了笑，他早就能提前交卷，之所以不交是为了跟范禄华一起走。

省奥数比赛，不同于小打小闹，考生们重视的程度快赶上高考了，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有过之无不及。因为有消息称这次在奥数比赛上获得名次的同学会被保送重点高中。

重点高中的名额，对家长来说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自家孩子的前程，很大程度在学习环境上，有一个好的学习氛围，对孩子而言，非常重要！

那些野生放养之类的教育方式，把自家孩子扔三流中学试试，三年下来孩子学会一身社会习气，抽烟喝酒烫头发，在走个杀马特造型，弄个葬爱家族的称呼，妥妥的不良少男少女。

出淤泥而不染，那是莲花，不是人。

等监考老师全部离开教室，学生们才长舒一口气。更有甚者，直接瘫在桌子上。

“走吧。”曹川朝范禄华使了个眼色。

“嗯。”范禄华见陌生少年起身，他也跟随脚步走了出去。

俩人走在操场上，如果配上夕阳西下的阳光再把其中一人换个性别，标准的校园青春剧本就出来了。

“你认识我？”

范禄华首先开口，此时的他还没经历失恋，头顶上还是碧海蓝天，不是一望无垠的青青草原。他的性格也算比较外向。

“刚刚认识。”

曹川买了个关子，总不能说：少年，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奇才，但命中有一劫难，老小子相中了你，想和你结拜当哥们儿，顺便帮你渡劫。如果他真这么说，自己这兄弟多半会有多远躲多远。

“那你为什么帮我？你那套摩斯电码还有微语言是怎么来的？”

范禄华可不会放过任何刨根问底的机会。

“帮你需要理由吗？”曹川停下脚步，双目直视范禄华，“随你怎么想，你说的摩斯码还有什么微语言是个巧合，摩斯码我小学的时候就会了，微语言嘛，是我总结的一些常识整理出来的动作，你总不会认为摇头YES点头NO吧？”

“……呃。”范禄华被眼前少年的反问噎的说不出话，是啊，人家帮自己，看心情而已，两个一次都没见过的人谈不上管鲍之交，自己又不是美女，对方不会一见钟情看上自己，至于其他的东西包括自己发明的微语言在内，多半是巧合吧，可是未免太巧了些。巧到误以为是事先安排好框自己的。

“别呃了，相逢不如偶遇，我请你吃午饭。”曹川说完，拽住范禄华的手二话不说往苏静开的餐饮店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曹川隔三差五的‘宴请’范禄华，没几次，两个人就成了至交好友，范禄华大有相逢恨晚的感觉。对此，曹川只是笑了笑，自己这兄弟有小智却没太多心眼，用老人的话讲，范禄华有鬼机灵可也仅限于此，在曹川这只老狐狸面前，他的道行还差点。

几顿饭，几次网吧玩游戏就把范禄华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曹川真的有坏心思，范禄华早被他卖了还感激涕零的帮他数钱呢。

对待前世兄弟，曹川怎么会卖队友。以一只阅历几十年的社会老油条经验搞定一个十二三岁少年，简直不要太简单，完全没感觉出难度。

奥数比赛结束二十天，考生的成绩在万众期待下终于公布。

菜市场大街上，围着一群乌央乌央的吃瓜群众。

“我就说，孩子有出息，以后妥妥的好苗子！”

“孩子，将来好好学习，给你父母争口气，考个重点给街坊四邻看看。”

“好了，好了。”身材微胖体格敦实的妇人一把拉住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孩子，“小华，说！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吃，妈你把那奖金收起来吧，给家里添个冰柜，省的你起早贪黑往屠宰场跑。”

“这孩子，孝顺啊！”

“啧啧，我家那小子有你孩子一半我就知足了！”

左邻右舍一阵吹捧，妇人很受用的仰起头，牵着儿子的手从人群挤出。她一脸骄傲，恨不得拿喇叭告诉所有人菜市场商贩，她儿子考了全省奥数比赛第三名！过几天去首都，参加全国大赛，角逐冠军奖杯。

“儿子，来让妈看看。”她抬手捧住儿子的脸，忍不住亲上一口，被后者的奖状挡住。

“我天！”范禄华没想到母亲这么激动，本来俩人商量好的，在菜市场他家摊位上演一出好戏，没想到老妈入戏太深。“说好的电脑你别忘了。”

“不就是电脑嘛，瞧你那损塞。”矮胖女人不乐意的掐了儿子一把，“回去找你爹要电脑桌，还有那网费，我可一分不给你多出。”

“欸呀呀……知道。”范禄华吃痛叫喊。

夕阳下，他的身影拉的好长。

“曹哥第一名。”他撇过头望着与自己肩并肩前行的老妈，“真是厉害，差4分满分的牛人啊。”

直到此时，他还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总觉得自己认识曹川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可人家图自己什么？钱？没有。命？他怎么拿？还是自己的身体？

范禄华想到他与曹川在网吧看过的电影，名字叫《意乱情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尼玛，自己可不是基佬。他应该不会看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