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质问钻进胡晓冰耳朵里,有股振聋发聩的力量,让胡晓冰双手紧握成拳,眼里有血丝蔓延。
见状,叶锦瑟不再问下去。
她无意给胡晓冰洗脑,她只是知道王小丽的死是胡晓冰心里绕不去的坎,正如她知道段燕平违法作恶后,再也无法收手。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叶锦瑟说。
胡晓冰半天不说话,空气是一片窒息的沉默。
不想继续给她压力,叶锦瑟站起身,准备离开。
“害死小丽的人是谢志康。”胡晓冰说。
她的声音,一贯的软弱,轻微,又夹着愤怒,无助。
叶锦瑟转过身,满脸惊愕:“你怎么知道?”
胡晓冰垂下眼眸,怔声说:“黄毛和我关系好,陈平贵抢走我手机,给黄毛打电话,哄他说出藏身地点,带上大批人马去找他,我立即给你通风报信,随后,我通知黄毛赶紧跑,却没想到……”
她眨眼间,眼泪落下来。
一张洁白的纸巾出现在她眼帘,她抬眸,看向叶锦瑟。
“擦擦。”叶锦瑟说。
胡晓冰擦拭了泪痕,调整心情,音调稍微平缓些:“黄毛在电话里和我说,是谢志康给小丽注射了大量毒品,害她吸毒过量猝死,陈平贵安排他抛尸,警察才能在他车的后备箱里检测出小丽的血液,他是无辜的。”
叶锦瑟一只手撑着椅子,深深地呼吸,胸口上下起伏。
她确实没想到凶手是谢志康。
谢志康入职源华集团之前,在海关身居要职,据说是源华高薪挖他到公司担任政府关系总监,主要工作是维护政府和其他金融机构的合作关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主要是维护海关高层的关系,以便走私货物。
他对段燕平而言,至关重要。
这也就是他犯了命案,段燕平也要保他的原因。
大致缕清利益关系,叶锦瑟急声问:“这些都是黄毛的片面之词,有证据吗?”
胡晓冰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层面,摇了摇头。
果然!叶锦瑟心里有数,但掩盖不住失望:“有和警察说吗?”
胡晓冰不敢看她布满期望的眼神,垂下眼睑,又摇摇头:“陈平贵猜到警察肯定会查黄毛的通话记录,在警察来之前,提前和我对好口供,我打电话给黄毛是问他为什么不来接我,他之前经常接我下班,这个借口能说得过去。”
叶锦瑟:“……”
胡晓冰小声嗫喏:“对不起。”
“我能理解。黄毛在烂尾楼遇害,那里人烟稀少,根本没有监控,陈平贵老谋深算,只怕警察很难在24小时内找到证据,你要是不配合他,他一旦出来,肯定找你算账。另外,段燕平和谢志康也不会放过你。”叶锦瑟说。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胡晓冰面露感激,赶紧补充:“也许是有证据的,不过不是谢志康的,而是陈平贵洗黑钱,具体怎么洗,黄毛说的不清不楚,我也不懂,他记在本子里,本子藏在老家房间的镜子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锦瑟抱住了她,不断地收紧手臂的力道:“谢谢你,你是最勇敢的。”
她的语调很慢很慢,嗓子因为过于激动显得略微低哑,却如此真实的在耳边,胡晓冰眼眶发热。
从未有人说过她勇敢。
“我绝不会出卖你,放心。”叶锦瑟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她的力道很大,挤压到手臂的伤口,胡晓冰感到很疼,同时还觉得温暖和安心,强忍着疼痛,面露笑意:“我知道。”
“警察派人跟踪你,意味着他们不相信你,你最好待在宿舍,别往醉红楼跑了。”叶锦瑟松开她,叮嘱道。
“谢志康手上有我luo照,我没得选。”胡晓冰苦笑。
“妈的,那群人渣!”叶锦瑟恨得牙痒痒。
“我都习惯了。”倒是胡晓冰安慰回她。
“冰冰,你不该习惯,也别感到可耻,更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叶锦瑟的语气是难得的温和,却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胡晓冰感觉有什么正在体内觉醒,暖暖的,很强烈,涌向四肢百骸,怔怔地看着叶锦瑟。
她一直以为沦落成如今的地步,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活该。
叶锦瑟被她感动的眼神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手臂:“你再这样看下去,会爱上我的。”
夸张的言语和动作让胡晓冰忍不住扑哧笑了。
“不说了,我得赶紧去黄毛老家一趟。”叶锦瑟赶紧说。
“注意安全!”胡晓冰脱口而出。
叶锦瑟微愣,回她一个笑脸。
黄毛老家在城郊,过去莫约一个半小时,途中叶锦瑟接到周曼的电话,周曼追她要段燕平和杨莹的石锤照。两人干脆约中午一起吃牛肉火锅。
站在一栋老旧居民楼楼下,叶锦瑟对了一下门牌号,确定没错,快步上楼。
她站在门口,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细钢丝,后插进锁内,摇晃两下,听到一声咔哒声,门缓缓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