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前，黑色服饰的起义军与唐昭所率领的人对立着，他们两不想让，都想杀了无道的君王。

可是君王再残暴，也仍有一支守卫他的军队，所以方人马就这样僵持在这里。

御书房玄帝铁青着脸，他哪里想过会被逼到这般模样，“这是在逼宫啊。”

他说话间，怒气都已然不显，花贵妃站在他的身侧，静静地看着已经归于平静的帝王。

然而玄帝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有高墙依仗，皇宫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陛下，”花贵妃像是看出了他心所想，低声说道：“若是他们联合起来了呢？”

永和二十年，九月廿九，起义军与地方军联合，压制了宫禁军，反抗的人们一路高歌猛进，一直打到了玄帝跟前。

而后两者又互相牵制，那一望无际的彰显着泱泱国威的广场，成了浴血的舞台，数不胜数的人们在那里厮杀。

在几乎要两败俱伤，完全让玄帝白捡便宜的时刻，从起义军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头上裹着黑布，连眼睛斗蒙住了，连头发丝都不露半根。

“唐大将军，”那人朗声道：“总归我们的目的算是殊途同归，不如便暂时放下争端，我让给你杀死这无道昏君的历史功勋，你让我的人去杀了那些负隅顽抗的残党。”

平白而论，如果这个影子一般的人当真能按照他所说的话这般承诺的去做，那自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可是，就算将领同意，底下的人会同意吗？

不会的，从龙之功，谁想放弃，那是可以让后辈都享受荣华富贵的东西，他们一路杀敌为的是什么？第一是为了活下去，第二便是为了封妻荫子。

所以那争斗不休，他亦是亲身上阵，直指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的确是这些人的核心，还是一种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难以想象的核心。

雪似的刀剑很容易划破棉布的衣衫，也很容易划破了那人蒙在面上的遮挡，黑布垂下，银丝飘扬露出了他的面容。

“云朔？”唐昭有些不可思议，那个炼制不死药的国师，竟然有本事搅动这样的风云？

他看着那满头银发的人，在这炽热的阳光下，便才发觉这人的肤色也是非同一般的苍白，而更不可思议的事，便是那人的眼前蒙着黑布，缺依然能够与他打个不相上下。

唐昭忽然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然而云朔歪了歪头，似是全无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他提着刀剑，仿佛能够看见一般，直接砍向了唐昭的心口。

唐昭的反应也不满，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便朝着最合适的方向闪避，然而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那人勾起了笑意，开口说道：“墨离。”

危险的气息顿时让人汗毛竖立，他感觉到了身后那一往无前的锐气，仿佛是宁愿舍弃了生命一般的决绝。

“噗嗤”

是刀剑进入血肉的声音，然而那进入的却并非他的血肉。

“总算是赶上了。”阿九轻轻地说着，事实上她也无法大声说了，血液从她的左胸口出流出，像是要把她的生命带走一般。

“阿九！”唐昭呼唤着，而拿刀剑浸透了鲜血的墨离已经有些抖篮球。

他平生也算是杀人如麻，然而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的畏惧了，唐昭于他而言有知遇之恩，阿九教会了他该对人怀有怎样的情感。

可是，可是，他头看着那满头银发的男人，他自己解开了蒙在眼前的黑布，露出了那双特别的眼睛。

那是紫莹莹的如同紫色水晶一般的眼睛。

“我说怎会呈现这样的局势，”云朔那双紫色的眼睛看着在唐昭怀里几欲昏厥的阿九说道：“原来是祭品未死。”

“你到底是什么？”她说着话，血便从口流出，可是纵使气绝，她也要知道，这一切的幕后到底是怎样缘由。

“我告诉过的你的，阿九，”沉默着的墨离终究还是说道：“他是那时候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人。”

在那个昏暗地山洞里，将阿九认成了某人的墨离其实已经将一切合盘托出。

“原来你已经说过了，”云朔提着剑，一步步地朝着阿九与唐昭走了过去，“那便无需我再多言了。”

云朔挥剑，想要直接取走唐昭的性命，然而不料唐昭早有防备。

“噗嗤”

这是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水似的痕迹晕开在云朔的黑衣上，他试图闪躲却未曾躲开。

“你可曾听过云朝的传说？”云朔倒在地上看着蔚蓝而无垠的天际说道，似乎也并不怎么求得回应，他便自顾自地讲着，“那是真的。”

“这世间本不该如此的，异瞳者的异瞳，不过是天的玩笑，不过是神明的馈赠，异瞳者该统治世间的。”

“可是卑劣的人们撬走了所有的权柄，让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我们沦为了普通人，只有极少数的那么一点才保留了原来的一点点力量。”

“可是，剩下的我们都不曾再向世界索求过什么，为什么那狗皇帝要如此赶尽杀绝？既然如此我便也竖旗而战，只要让那些人多多死去，便无人会在意那个二十年前流行起来的谣言了。”

“异瞳者，并非妖邪。”

他说完最后一句，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那自少年时起便再未接触过光的眼眸，在片刻后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墨离朝着云朔的尸体走了过去，仔细看去那尸体的腕上还带着与他一样的红绳，唐朝着那尸体深深一拜，那些其余的黑衣人也放下了的兵刃。

他们为云朔所说的话语而战，今日便也因此放下干戈。

唐昭这一方的大夫连忙从唐昭的上接过了阿舅，试图为其诊治，试图回天。

可是巨大的痛苦与悲愤已然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不想听到大夫对他宣告阿九的死讯。

他站了起来，拿着刀剑，一步步地朝着玄帝所在之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