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宁做穷人夫,不做富人侍。若我纳你为侍,你这样在你母亲眼里,也算是得了个好归宿?”
慕夕玦微微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清池,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若陆清池敢答一个“是”,敢认同了她话里的意思,那这个陆家在她心里的印象评分将会更加低,连带着他在她眼中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自然的,美少年再美,长相气质再对她的胃口,也只能当个玩意儿了。
谁让这里是女尊皇朝,而她这具身体的身份又是当朝端王殿下呢!
不管是为了她如今的身份着想,还是为了顾全她这具身体的便宜母皇和便宜皇姐的颜面,抑或是为了她的S级位面任务考虑,她都不能娶个麻烦精回去当夫君啊!
虽然就现在这样的陆清池和他身后的陆家,已经是够麻烦的了。
但最起码还没有踩在慕夕玦的底线上,还没有烂到根子里,还能有得救。
若是这陆家真的如她话里所假设的那般为求富贵不择手段的话,那么她就得认真地怀疑怀疑陆清池救她的初衷和目的,以及他真正的为人了。
“这……这就得麻烦妻主,帮清池在母亲面前隐瞒一二了……”
似是没想到慕夕玦会这么说这么问他,原本还在演着娇羞少年的陆清池不由得微微一怔,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那般,脸色刷的一下骤然泛白,将如玉面容上刚刚才浮现出来的两朵红晕取而代之。
他垂首低眸,似乎就着慕夕玦的这个问题细细地考虑思量了一番,然后才鼓起勇气望向身前床上坐着的那个人儿,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期待地开口试探道,把一个想要安抚母亲又得讨好妻主的可怜少年郎演绎得淋漓尽致。
如若慕夕玦没有看到他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期待的殷殷眼神之下,是警惕防备的神情,恐怕真的会被他的表面欺骗,以为自己真的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全世界了。
他的演技之好,连他自己都骗了过去,面对着慕夕玦这仿佛(划掉)能看到人心底去的犀利目光也丝毫的不虚,看得她不由得勾唇一笑。
也是,在这个位面世界里,又能有多少人的精神力如她这么强大,能够如此这般细致入微地洞穿事物的表面,看清事情的真相呢?
“妻……妻主?”
眼尖地捕捉到慕夕玦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抹意味不明似有似无的笑意,陆清池的心头才一个激灵,像是被人发现了内心小秘密的少年郎那般,真正的忐忑不安,愈发的小心翼翼地唤道。
这才对嘛!
这才是正确的可怜少年郎打开方式嘛!
慕夕玦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感慨着调教眼前这个美少年还路漫漫其修远兮,一边倒是没有再欺负人地吊着陆清池的胃口……
啊不对,是没有再吊着陆清池的一颗心,如他所愿地温声开口安抚他道,“好,我答应你了,不过你要乖一点。”
乖……乖一点吗?
听到慕夕玦这话,陆清池也说不清他的一颗心是终于安放了下来,还是坠入了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中,只低垂下了眼眸,如蝴蝶翅膀般的长长眼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
他伏下身子,再次跪趴在地上给慕夕玦磕头行大礼,至少姿态和语气上是毕恭毕敬地感激她道,“清池谢过妻主大恩大德,必定衔草结环,以余生相报。”
至于其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陆清池想,他还是很感激,也应该是很感激眼前人的。
虽然是以他自己为筹码,用他这一生的幸福来做赌注,才换来了这么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保全大哥和整个陆家的机会,一个仅是有着些许希望的机会。
但她,到底是答应了自己,给了自己这个挣扎的机会,不是吗?
“哦。”
对比,慕夕玦表现得漫不经心,丝毫不在意。
好听的话语,信誓旦旦的保证,一生一世的承诺,谁不会说啊?
就是能做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君不见,这世上的负心汉……唔,在这个女尊世界里,或许应该说这世上的负心女,有那么那么那么的多!
更何况,她本体洛蝶欢的一生,着实是太过于漫长了,漫长到看不见边际,自然也许不下什么一生一世的诺言。
便是暂时入了此间轮回,成了这鸾凤国当今鸾帝的嫡出第七女——当朝端王殿下慕夕玦,有着部分本体记忆的她,也不会太过在意这种往后余生的承诺。
更重要的是,陆清池这家伙在她这里的信誉度和信任值,都已经降到了负值。
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能信个两三成,已经是她在仗着自己强大精神力的加持,以及看在眼前美少年长得还正好算是对她胃口的容色和气质的份上了。
慕夕玦的如此态度,聪慧敏感心思细腻如陆清池,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她不信任他,也不相信他的这些话。
想到这,陆清池就像是为母亲和二哥试药时尝过了那些黑漆漆的补药一般,嘴里全是苦到心里去的苦涩滋味,眼角也委屈地微微泛了红。
但是他不能说,甚至连表现出来让任何人看到知晓都不可以!
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求来的!
由此造成的苦果,他自己一个人咽下就可以了,就够了!
陆清池依旧跪伏在床前的地上,撑着地面的双手指骨分明青筋暴起隐隐发白。
“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跪在地上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吧。”
好不容易摆脱掉了陆清池这个麻烦精的纠缠,慕夕玦终于得以抽空扒拉上两口他送来的晚饭,卖相十分粗糙味道不怎么好口感还相当差的晚饭。
幸好她是一朵娇花,再娇气也是花,餐风饮露都没问题,何况只是吃点……猪食?
不过,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动静的陆清池还是令她有些不习惯,都差点以为他已经一声不吭地退出去了。
谁料,等她三两口快速地扒拉完了这并不可口的晚饭后抬起头来,竟然看见他还跪伏在地上,气息稍稍有些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