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上书(1 / 1)月亮不吃茴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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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寂静无声,远处只有几声狗吠,便只有蜡烛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还有空气中淡淡的烟气盘旋在桌案上空。

廉成一边磨墨,一边歪着身子看着那白纸黑字,“小姐,你在写什么?”

“上书状。”沈安禾边写边答,目光紧锁在纸张上,只有空闲拂袖着墨。

她明日要击鼓鸣冤,去上书皇帝,为父申冤,证明沈家清白。

沈家历朝为官,满门忠烈,却遭受冤屈落得如此下场,她必须为沈家沉冤得雪,还全族清白之誉。

皇帝出宫敬香必定是排场大,且护卫森严,可是除此机会,她想不到更快能见到皇帝的方法,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尝试,沈家几百人的性命,她必须拼尽全力。

廉成点点头,她一向她家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会再多问。

手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廉成脸色一变,凝眉舔了舔嘴角,欲言又止,可还是慢慢开口,“小姐,您和将军的玉佩...我没拿出来。对不起。”说着她跪了下去。

沈安禾侧着身子,没有转头。还是立马用手捉住了她的胳膊,淡淡一笑把她拉起:“都过去了,拿着又有什么用。”

“小姐..将军....”

沈安禾摇摇头继续写着:“现在我这个样子,他没有找我是对的,再说,我和他本就还没有确定关系,断了也好。”

廉成红了眼,磨着墨里面多了几滴清泪,鼻子继而抽泣了起来,仿佛小兽的呜咽之声。

“傻丫头,你这样把墨磨这么稀,我怎么写字啊”沈安禾假嗔道。

廉成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盯着那变淡的黑墨,呵呵低笑了出来,眼角还挂着泪珠咧开了嘴角。

“还不睡觉!沈安禾!你知不知道蜡烛不是白来的?!!你当这里是你丞相府?!”屋外一由远走进的黑影发出了咆哮,一瞬间安静悲伤的空间被打破,沈安禾赶快朝廉成做了一个嘘声状,快速摇摇头,示意让她躲避一下,毕竟她是男奴打扮,被发现出现在女奴房中,怕是会是一件府中的大事,到时候出事,做什么都不便。

黑影走近木门,快速扣了几下,“沈安禾!开门!”

沈安禾赶紧收拾好面前的东西,仔细放好纸张。弄妥后又快速把头上盘头的发簪拿了下去,让三千发丝散落开来,揉了揉眼睛,让自己仿佛一副困意袭来的样子才打开了门。

“哈唔”沈安禾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带着颤音,“杨姑姑?这么晚了有何事?”

杨姑姑看了一眼屋内,目光所及之处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人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微仰着一点头看着沈安禾道:“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伺候凌王早膳呢。再迟到的话,就算凌王不惩罚你,我也会赏你点的。”说完她不放心的又往屋内瞅了几眼,恨不得眼睛透过帘子看到床榻,“早点睡。”说罢,才提着暗亮的红色灯笼快步离开。

夜晚总是很快,没多久天便蒙蒙亮了。

一刚三更天,京城百姓都听闻皇帝要路经此地,都早就收摊瞭望在此等候,甚至十里八乡的人也赶来想要一睹龙言。

沈安禾快到晌午才赶去,挤在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差点把头发挤开,“廉成,等下你先回去,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我生病了怕过渡给别人不方便见人。”

廉成抱着沈安禾,怕别人挤到她,自己在外面被挤的咿咿呀呀的,“小姐,我知道了..你!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办好的!可是小姐你自己要小心啊。”

“好,橙橙。”沈安禾摸了摸她的头。

她俩的一顿操作,惹得旁边的妇人和农人较多的夫妻和还没出嫁的女子都连连红了脸。

“这位小郎君和夫人你们这....”说话的是一个胖大娘,脸微微红了一瞬,仿佛一个大苹果。

沈安禾这才反应过来,她忘记了廉成的在外装扮,轻咳了一声,大气的拍了拍廉成的肩,仿佛在解释道:“这是我弟弟,呵。”说完松开了怀抱。

......

一直到快傍晚了金龙玉车才姗姗来迟,沈安禾拿好手中上书旨稳定心绪走到鸣冤鼓旁,用十分的力敲打,引的路人皆回头,侍卫也拔出了尖刀一脸戒备的看着四处。

“皇上!臣女是沈愠之女,沈安禾,臣女要为父申冤!父亲是被冤枉的,请陛下明查!”她说着快速走到轿前跪下,举高了那份上书。

刚才,玉驾旁边的红色马匹上坐着的人是谁,是他吗?

玉车内毫无动静,只有四周齐整拔剑的声音。

坐在远处屋顶上的人静静看着沈安禾跪在地上,本是寒冬腊月,此时的她只身跪在硬地上,久久不动,他轻叹一口气,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车内久久才发出声音,男声粗狂又威严,“朕念你父亲曾为先国辅政,并没有下令处死你们全家。”

马车前的红色马匹来回踱了几步。

沈安禾往前挪了一步低下头恳切道:“请皇上明查,我父亲绝不可能是贪污之人!”

一个公公撩开帘子附耳上去,点了几下头,又恭敬的放下帘子。

接着甩了甩浮尘,示意侍卫退下,接过沈安禾的上书,低身对她说:“皇帝心善,念你孝心,今日又是大将军又凯旋之日,是好事,就并不降罪于你此次阻拦御驾,如果再有下次,可不能保住你的脑袋了。”他细声细气的说完,又踱步走了回去,挥动浮尘“回宫。”示意众人起驾。

浩浩荡荡的马匹车人渐渐走空,她脑袋里满是刚才那个马上拿着缰绳穿着玄色盔甲的人,那个人剑眉星目,弯刀佩腰,不是他,又是谁。

那个说凯旋就娶她的人。

她脑袋轰隆隆的在响,她不想连累他,他不来寻她也好,幸没有陷太深,及时止损也好。可刚才她在他的眼神中只看到了冰,仿佛能把她激的打冷战的感觉,她突然感受到了被人遗弃和嫌弃的感觉。

月明星稀,月光洋洋洒在大地上,渡了一层银霜。

待人群全都散去,她良久才起身,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家家闭户,没有点一盏灯,腿麻的生疼,她忍着痛,慢慢往前挪着。

打更的老人匆忙走过,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早点回家,这世道不安全!”

沈安禾呆滞的看了那老人一眼,往回走去,回家?回哪里,她自言自语着。

往日熙攘繁华的街道,她此刻才知道这里褪去繁华之后究竟是怎样的样貌。

忽然寂静的路边一盏灯亮起,五角走马灯里微微透着红光,接着一盏两盏三盏直通前方,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幽幽发着光。

她扶着墙壁慢慢走着,腿格外的疼,仿佛针刺骨。

屋顶瓦片发出轻声,一个身影与她同走着,却比她慢,紧跟在身后,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

终于到了府中,她刚准备打开门,本想偷偷神步子鬼不觉的回到自己屋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随即便听到屋内传来声音,那声音不似平时的轻浮命令,居然透着一丝轻柔:“进来。”

她一惊打开了门,发现凌王在她屋内坐着靠在椅背上,一脸委屈的看着她,“本王等着你暖床,可等了太长时间了。”

她微微蹙眉想要辩驳,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一软,身体就要快速落下,久久却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突然被一把力抱在了怀中,那人有着淡淡的清香,是很熟悉很好闻的味道。

凌之余微微蹙眉,打横一抱把她放在床榻上,轻轻拉起她的衣裤,本来雪白的膝盖处,现在泛着红肿。

她又伸手微微拉下,轻轻朝后挪了一下。

凌之余不语,从怀中拿出变化出的药膏,给她撩起来衣裤轻轻涂抹,温柔得似乎像对待一个易破的娃娃,他的手很修长,微微有点温润化开了药膏,有些微微凉感。

温凉的感觉盖去了本来热辣辣的感觉,他的力道轻柔,不一会伤处的青紫便感觉消了许多。

他沉声道:“这几日你就不要下床了。”

她楞楞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她,良久,他给她放下裤脚,停了一下,“忠孝礼义。”

沈安禾讪讪笑了笑,心想着这王爷,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外面所传言的凌王爷怕是别人杜撰出的版本。

她随即抽出自己的腿,想下床又不好,只能这样尴尬的坐着。

“你若想救人,你也应该先保护好自己,再谈别的吧。”凌之余拿起地上的铁条拨动了一下炉子中的碳火,让它烧的更加旺盛,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略微有些吵。

“下次不能这么莽撞。”

她咬着唇,手中攥紧了那书卷,道:“你怕得罪皇帝,连累凌王府吗?”她咬了一下嘴唇,“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别人的。”

凌之余蹲下身子,看着她一脸委屈,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摸了摸她的头,带着笑声道:“是挺怕连累的。”

沈安禾往后躲了躲,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书呆子不会不懂吧。

他梨涡浅笑,目光清澈的仿佛刚出生的婴儿,让沈安禾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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