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转眼已经春节来至,府中张罗着喜气洋洋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雪也悄然落下。
雕楼绿漆,歌舞升平,好不热闹,沈安禾坐在亭子里静静看着冰面不语,看着那雪花轻飘飘的落下不一会便铺满了冰面。
寒冬腊月,寒风凛冽的吹着她单薄的身子。
她微微有些轻咳,忽然想到父亲幼时和她说,“她儿时出世时,一个得道法师曾说她的命数太硬,命中带煞,克亲克友,而年岁只有十八年。”她本不以为然,可现在她越来越信,也是不能不信。
一个石子从她手中落下,掉入雪中,隐于视线。
正失神,忽然漫天红光,她抬起头看到数千的明灯,照亮了整个天空,映着人脸发红。
仿佛有千盏灯。
“你不放一个吗?”身后传来声音,她一转头发现凌王今日穿了一身鲜红色鹅毛大氅,高束起玄色长发,银冠玉簪。
她微微有些看愣了,虽然她总是对他的长相记忆模糊,却总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许个愿吧。”凌之余微微含笑,红色纸灯上画着生龙活虎,栩栩如生的金色墨笔狐狸,转手递给了她。
沈安禾苦笑了一下手中拿着纸灯细细打量着上面画的图,“神仙又怎么会听到。”
凌之余抖了抖自己斗篷上的雪,注视着她,“也许神仙无聊路过就听到了呢,不过也是留个念想罢了。”
沈安禾又转向水面,看着那渐渐厚实的“雪衣“上居然乘了一片落下的红梅,而那红梅树却长的茂盛,她淡淡说道“明知会随着雪逝去,却为何还要如此用力绽放。
凌之余定定看着她道:“道理你都懂,明明知道一切都会归于须臾,你又为何要执着呢?”他说完轻拭下自己的大氅甩了甩上面的雪,披在了沈安禾的身上,本到他膝踝的长度到她身上便到了脚踝,倒显得更合适,仿佛是量的她的尺寸,轻柔的系上了衣带。
沈安禾看着他,身体顿了一下,躲闪着他投来的眼神,随即微微闭眼双手合十轻声吐出:“神仙啊,我愿天下永安,也愿好人顺遂。”
凌之余侧目看着她闭着眼,心中仿佛被敲打了一瞬,他微微蹙眉感觉到心中一种异样的情绪,这种感觉是他百年来都没有过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萌芽。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的异样,眼神转向了别处。
沈安禾桃唇微闭,眼眸睁开,带着微微朦胧看向他,“你呢?有什么愿望?”
凌之余一愣,看着她认真想了一下,“我的啊?”他手撑着栏杆看着天上夜黑星亮,笑了一下,“我希望,所有我在意的人愿望都能实现。”
“这么大的愿望?会不会不好实现啊?”沈安禾眼睛一闪一闪的。
沈安禾的眼睛异常明亮,在暗夜中,竟比那星还闪,凌之余看向了她的眼睛,无意弯起嘴角,竟有一起若有若无的欣慰,“还好,实现了一部分。”
沈安禾点点头,继续看着冰冻着的湖面。
凌之余在旁来回踩着积雪,仿佛无意问道:“新年之后,你想做什么呢?”他知道以她的性子,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沈安禾从栏杆上放下手,两支手来回搓了搓,轻哈了一口气,白色流气仿佛仙气飘散开来,“之后,我还会继续。”
凌之余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口气,“你要从何处下手?”
沈安禾放下手,向旁处走了几步,没有讲话。
凌之余看着她的背影,声音冷冷问道:“继续上书?”他顿了一下“你如果继续上书,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皇帝是不会那么容易心软的。”他不解的低声说道:“你为何不能安稳过一生呢。”
沈安禾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声音哽咽道:“为什么呢,陛下为何不信父亲,父亲的为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啊!”她冷的鼻头微红,仿佛一只雪白的兔子,发丝上落了几片雪花,睫毛上也落着,整个人就仿佛一个白色琉璃,她是不明白,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一点给父亲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这些主宰者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惩罚着自己认为做错的人,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才是最大义凛然的人实则他们最无情也无义。”凌之余冷声说着似乎是在抱怨某个具体的人。
“我不信这个天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说理。”沈安禾皱着眉心急声道,突然痛咳了几下,身体缩了来回缩了几下,小脸也越发苍白。
“王爷!清凉阁着火了!”一下人风尘仆仆的跑来大声嚎叫着。
凌之余闻声神情并没有变化,而是看着沈安禾思绪万千,随后低下头手中把玩着红玉,那玉在雪中衬的越发红,仿佛鲜血,白色修长的手轻柔着红玉,仿佛红白两玉的融合。
“王爷?”下人见王爷没回应又小心翼翼的问着,虽然凌王爷昏庸无道,但也不会放着清凉殿没烧,那可是京城少有的玉石材质所制,剩下的玉石都建造了皇帝所居住的地方,价值连城,这要是烧没了,不仅仅是可惜而是要获罪的。
凌之余又抬眼看了一眼沈安禾,似是有点阴郁,微微摇了摇头,低喃了一句似有似无的话,沈安禾并没有听到。
他低声喃喃着,“是我说错话了。”
转身之际,他背对着她,声音稳稳,“我会帮你的。”说罢他便跟着下人离开了,红色背影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