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衍还未开口,就听娜儿笑道:“不知你问的是我,还是他?”
这女子,胆量果然很大。
荣明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姑娘来此吊唁,莫非是和这段家有何渊源?”
“你们怎么都是一个样子,这般的无理?”
娜儿虽在指责,但却说的轻言细语,显然有着极好的涵养,似是未出楼阁的富家小姐。
她看着荣明山,轻声道:“我与此地主人并无关系,不过是听闻此地突发大火,前来凑凑热闹罢了。”
娜儿这话说的随意,但却绝不是富家小姐所能说出口的。
荣明山将眼睛眯了起来,心中暗道:此女怕是不简单啊。
他默然半晌,见娜儿没了下文,才摇了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吧。”
娜儿嘴角的笑意逐渐隐去,道:“阁下何出此言?”
荣明山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听澹台衍轻笑道:“姑娘不需多问,他无外乎是想寻个借口将你也杀了就是了。”
娜儿“哦”了一声,但眼睛却依然盯着荣明山,道:“找你的?”
澹台衍道:“不错。”
娜儿道:“这般说来,你姓的果然就是那个‘澹台’?”
听她的口气,这世上竟好似有很多个“澹台”!
澹台衍犹豫片刻,点头称道:“不错。”
见他承认,娜儿面上不觉露出了笑容,道:“不错,此行虽未能见到段家人,但能找到你也是好了。”
澹台衍心中一沉,此女果然与段家有些关系。只听她的口气,却并非是要与我为敌?
荣明山盯着他,一字字道:“不论她是谁,你们今日都要死。”
他口中说着话,脚下却已经动了。
荣明山轻功极高,早已成名多年。他只是身子一晃,就已到了澹台衍身前。
两人距离不过五尺!
这是个危险的距离,虽然拳脚不及,可若是加上兵刃,却足已杀伤对方。
澹台衍面上变了颜色,他肩头一晃,长剑便已出鞘。
但他却还是慢了一步。
荣明山已挺剑而上,一剑刺向了他的胸口。
澹台衍身上有伤,反应比平时慢上了几分,虽是避过了要害,却也被剑锋刺穿了肩膀。
剑锋冰冷。
他能清晰感受到剑锋刺穿肩头带来的痛感。
他还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竟好似被点了穴道一样。
澹台衍静静地看着他,冷冷道:“好厉害的毒!”
荣明山“嘿嘿”一笑,道:“并非是毒,而是药,天下最好的麻药。”
他盯着澹台衍,冷笑道:“若是中了毒,非但发作慢,或许还有法子可解。
但这麻药却可立时发作,而且无药可解!”
澹台衍的目光满是愤怒,却并不绝望。
因为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况且,他或许还有个帮手。
忽然,他动了。
他手腕一翻,长剑便向着荣明山的咽喉刺去。
这一剑并未有些奇妙之处,唯一的优点就是快,快到了连荣明山也躲闪不开的地步。
无奈之下,他只得抽出怪剑,挡在身前。
剑尖点在剑脊之上。
荣明山只觉虎口一痛,脚下没来由的向后退了两步。
就在此时,香风拂过,一道倩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前,反手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
只听“嘭”的一声,荣明山便被打的飞了出来,接着又是“噗通”一响,因为他已跌进了湖里。
澹台衍看着娜儿,缓缓说道:“好俊的身手。”
娜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说这些?能走吗?”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左边身子都已麻木,半分也动不了......”
未等他将话说完,娜儿便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带着他飞速离去。
两人方才离开,荣明山就自湖中爬了上来。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闪烁,喃喃道:“好厉害的澹台衍,中了这等麻药竟还能出手!
还有那女子,用的似乎是青海派的功夫,她究竟是谁......”
......
夜已深,烛也将残。
暗淡的烛光照在澹台衍脸上,让他的俊秀多出了些许阴郁感。
他的身子已恢复了知觉,所以他又喝起酒来。
娜儿叹了口气,道:“少喝一些,他们既已发现了你,只怕这夜过的也不会太安稳。”
澹台衍默然半晌,道:“你——可曾喝过酒?”
娜儿道:“没有。”
她想了想,缓缓说道:“师傅说过,酒可解千愁,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可以喝酒,至少我就没有。”
澹台衍听后“哈哈”一笑,道:“尊师真乃妙人也,不过他说的没错,光是你长得这幅模样,就绝喝不了酒!”
娜儿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出声道:“你可知我身份?”
澹台衍笑着道:“不知。”
娜儿道:“那你为何不问?”
澹台衍慢慢地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道:“我问过,可是你没说。”
娜儿咬着嘴唇,道:“那你为何不继续追问下去?”
澹台衍道:“不必了。”
娜儿不解,道:“为何?”
澹台衍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是吐出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娜儿愣了愣,忽然眼波流转,展颜笑道:“你这人真有趣,活像个呆瓜一样。”
她轻叹口气,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本姓冉,乃是汉中冉家之女。”
澹台衍愣愣地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喃喃道:“原来如此......”
娜儿面色凝重,道:“十五年前,你澹台家被一夜血洗,我冉家也同时遭遇毒手,全家上下,唯有我因随师傅回山这才逃过一劫。
你我两家向来交好,却又同时遭遇灭门之灾,若说这两者之间全然没有联系,我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澹台衍道:“所以你就独自调查此事?”
娜儿点头道:“不错。”
澹台衍眼神闪烁,追问道:“那你都查出了什么?”
娜儿道:“此事已时隔多年,当年的前辈却都讳莫如深,仿佛是犯了什么忌讳一样,绝口不提此事。
我为了此事奔走多年,但却收效甚微,只是隐隐听闻,当年之事似乎是与什么疫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