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谦有些着急了,他一向不善言辞,也不会揣测女孩子的心意,比不得凌靖尘能够将冰山一样的姜寂初融化,但他依旧鼓起勇气,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你愿不愿意住在我们国公府,愿不愿意做安国公府的世子妃?”
他永远习惯被周围人推着向前走,离开竹苏是迫于国公府与局势的压力,上战场是迫于历练想要急着证明自己而已,但是他看到这一次凌靖尘为他自己争取的决心,他也意识到应该主动争取。
“你......”
“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你相信我。”
傅幽燃看着上官谦认真的样子,依照往常,她心中得意之时明明应该笑出声的,此刻,却只是露出浅浅的应付般的笑容,“我是咱们几个天资最差的,也不够努力,可以说各方面都是平平无奇,你为何看重了我?”
“你不是平平无奇,我知道的,你只是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而已,寂初痴迷练剑而不善女红,你却手巧有耐心;重曦大大咧咧,而你温柔细腻,事事周全;我和靖尘并不懂得照顾人,也是你日常照顾两位师妹,关心师父,这些我们做不好的事情,你都做的很出色,怎么能说你平平无奇呢!
“多谢你啊,我还从来不知道我自己有怎么多的优点呢。”她怀中还揣着宇文陌的书信,那是她在朔安城要完成的任务,她知道,只要她今日点了这个头,便能够得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前往朔安。
上官谦却在一旁努力回忆着之前凌靖尘嘱咐他的那些话:
喜欢一个人,便会想要只对她好,你且想想师姐对待你可有特别之处?
不过,师姐一向博爱,对我们大家都很好,你可千万不要唐突了人家!
询问女孩子心意的时候,往往很紧张,你要注意措辞,不能生硬也不能苍白无力。
我觉得师姐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为你默默无闻的准备羹汤那么多年,你可不要小瞧了,准备吃食一向是最麻烦的,你看,寂初连烧开水都不常做,可见,师姐对你真的很好!
不是,我可不是说寂初不好,你别告诉她。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傅幽燃的脸颊越来越红,感觉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幽燃?你怎么了?”
她听后便下意识的用手背贴了贴额头,还好,昨夜发热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便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春寒愈发明显,我一时没注意有些轻微伤寒罢了,也用过药了。”
“你是不是胃口不太好,我看你也没怎么吃饭,要不我去山下给你买些精致的吃食。”说完,未等她说什么,他便起身整理着衣衫,不忘嘱咐道:“你若累了,便进屋歇歇,我一会就回来。”
傅幽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安国公府世子妃,或许真的是个再好不过的身份。
下山之时,上官谦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上竹苏后山的盛纹姗。
她原本正抱着一幅新作好的长画卷,此刻因为看到路边旁小孩子在哭泣,于是蹲下身来想要去把手帕给她顺便询问她为何孤身一人,没成想说完话之后,起身的瞬间系着长卷的丝绳突然松开了,那半幅画卷就这样清晰的展现在上官谦眼前。
画卷上半部分,乌云密布的天顶飞过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密密麻麻的长箭,朝着下半幅的方向无情地射去,若下方有人立身箭雨之中,则必万箭穿心而死无疑,此情此景实在令人窒息难耐,竟不自觉的生出求死的欲望,即便步步相望却毫无半分生机可言,边侧题诗只一眼便深感叹息:
千次赴身江寒月,语浅回首万箭惜。
看到画的那一刻,上官谦竟不自觉地被惊了心,不过他还是立刻走上前去为盛纹姗收回画卷,作揖行礼说道:“盛师姐,好久不见了。”
盛纹姗也是一惊,随后接过他递上来的卷轴,点着头浅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你何时回来的?”
“今日方才回来,小住几日便要回去朔安的......师姐这是?”上官谦的印象中,盛纹姗不常下后山的,所以他们的来往一直很少。
盛纹姗怀中抱着画卷,有些惋惜的说道:“这里面有一处总也画不好,需要高人指点一二。”
“师姐画技早已登峰造极,不知还有何世外高人竟能够指点师姐?”
“人外有人,在宿城的踏穆楼中,住着一位老画师,我便是要去那里的。”盛纹姗前不久收到了一位老友书信,这位忘年交邀请她前往一叙,她便想着请他指点这幅新作。
上官谦也不好在此多言,再次行过礼说道:“如此,便不打扰师姐了。”
盛纹姗与他点过头之后,便继续了她的路。
由于是晚饭时分才下山,所以当他买完东西回到主峰庭院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傅幽燃已经回到房间榻上小憩,由于只是闭目安歇,听到庭院中的脚步声后便缓缓起身,走出房间发现上官谦捧着新鲜的糕点出现在她面前。
“幽燃,你看看这些合不合你的胃口?”
她接过两包不同种类的糕点之后,便示意他进屋说话。
“今天有些晚了,老掌柜最拿手的千层糕得明天早上才有。”上官谦接过她为自己倒的茶润润嗓子,随后嘱咐过她早点歇息后,正欲起身告辞,还未来的及踏出房门,只听见傅幽燃在他身后低声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小,但足够这个空间中的两个人都听得到。
“我......应该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