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加急审理三石桥一案,大理寺负责此事的各位官员加上户部过来协同办案的人,干脆就忙了个通宵,此事进展的速度明显比那两位殿下预计的都要快了许多。
凌靖尘下朝后回府换了一身常服,便听说了章娆被转到大理寺监牢的消息。
阴林已经在书房等候,看着他家殿下神色不太好的样子,问道:“户部有瑢王,大理寺那边殿下也已经打过招呼了,您还在担忧什么?”
凌靖尘却心知肚明,他与凌靖安暗自达成的共识只有救重曦这一件,那么现在深陷大理寺的章娆,如何为她开罪如何营救,此事就要完全依靠宣王府来办了。
“你知道章娆移交大理寺监牢意味着什么吗?”
“属下不知。”
凌靖尘用力地揉了揉两侧太阳穴,语气沉重的说道:“说明当初被抓到天牢的其余细作人等,已经被秘密处死了,因章娆一人涉及更广,才会留她一命,以此来调查整个浮言药阁。”
当初重曦因程国一事曾在风口浪尖之时藏身于药阁,当时的章娆便是担着风险,如今她也蒙难,凌靖尘不可能坐视不管,在不涉及大熙与南疆两国之事的前提下,他不可能眼看着章娆死在大熙。
阴林听后却按捺不住了,他也算跟着凌靖尘这么多年,早就知晓朝中人办事习惯:“那些官员哪里知道什么,这时候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任何借三石桥的渠道与南疆通信之人,只怕都凶多吉少啊!”
“药阁那边,是何人负责看管?”凌靖尘问。
“巡防营,只不过是大理寺昨晚临时向兵部借调的,调令刚出所以现在人手还没有配齐。”这些都是照章办事,巡防营隶属兵部在编,本就是平日里配合刑部和大理寺抓捕缉拿犯人的。
凌靖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书案,总觉得整件事情有些疏漏之处还没有发觉。
若真的有人想要试试庭鉴司的水,拿三石桥之事开刀,借机弹劾凌靖寒,这林林总总一算便知道是个繁杂之事,如今往上到了大理寺与户部,往下便是浮言药阁众位身负嫌疑之人,天牢与巡防部,南疆贺兰氏与阴夏高徒,这表面上看只是一件寻常异国细作之事,可实际其中每一方势力都不容小觑,掀起风浪之人就不会不事先调查好涉案之人都有谁。
章娆是药阁阁主,此事一出,若她日后不能回去主持大局,则整个庞大的药阁运作就会交由新一任阁主来完成,思虑至此,凌靖尘猛然抬起头来问阴林:“现在的药阁副阁主是谁?”
阴林想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戴效中,大熙燕州人。”
浮言药阁一贯惠民,售给百姓的药与大夫出诊坐诊的银两都是市价最低的价格,而药阁遍布大熙,就连大辰与南疆西域也都开设了不少分号,整个明面上亏损的运作都要靠暗地里挂牌出售其他东西入账所得的银两来支撑,如此可见,浮言药阁落在有心之人眼中便是一个隐形的铸币厂,而且代表着暴利与满盈。
“去查这个人,查出身与师门,族中人和全部家眷,日常来往与活动踪迹,账目流水情况。”凌靖尘一边思考一边不停的补充,直到最后,他终于还是说了至关重要的一句,“知会巡防营一声,以查验证据为名,把这个副阁主的地方好好翻翻,不必礼遇。”
就在阴林领命前往药阁办差的时候,有个离开王府整整一夜的人回来了。
此人蒙面而行,在深夜无人之时无声无息地踏入浮言药阁,准确找到重曦之后,二人一同来到了配药间,光明正大地将这段时间从暗市购买东西的生意签单完完整整的阅看了一遍。
她从怀中拿出了最具有嫌疑的一纸签单带了回来,放到了凌靖尘面前。
“重曦说了,毒药制品分很多种,有的银针验得出,有的验不出。”说完,敲了敲这张签单背后附着的配药记载,“这张单子却直接要求银针验不出的,而且配制的药丸遇热水即化,从药材再到药液调配,步骤繁杂造价极高,所以,这单生意有蹊跷。”
原本应该待在内宅绣手帕的宣王妃,此刻正与她的夫君并肩坐在一起,共同研究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姜寂初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当然,调阅药阁签单已经违背江湖规矩,所以这事儿,要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告知章阁主的好。”
凌靖尘点了点头,随后将候在书房外面的华青墨叫了进来,吩咐道:“调查此人背后之人是谁!”说完,指了指签单上面签下的名字:袁科。
还是觉得眼下任何时间都耽误不起,于是凌靖尘从怀中拿出了一枚印玺,扔到了华青墨手中,“直接去庭鉴司,着人暗地调查袁科。”这一下就连姜寂初也是一惊,那印玺便是庭鉴司印,看来在昨晚她前往浮言药阁的时候,凌靖寒已经来过了,还将庭鉴司的调度权留给了她夫君。
也就是说,在凌靖寒回来之前,凌靖尘便是整个庭鉴司运作的核心之人。
凌靖尘每次深入思考便觉得阴森发凉,挑起整件事情的人,不光想要搅乱庭鉴司,甚至还觊觎整个浮言药阁,这个权和利都想要的人,究竟膨胀出了多大的野心,才能够在眼下这个多方忙碌的时候,在本就混沌不堪的泥潭中,硬生生的还要抛下去一颗重磅的弹药,不管炸不炸得开,都能够让圈中人猝不及防地被激起一身泥浆,洗刷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