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外。
戏紫钗听着门内好一番父慈母爱,面色僵硬。
“小姐。”珍儿对着戏紫钗小心翼翼的唤到。
她家小姐听闻二小姐惊马失踪的消息,心中焦急担忧,还派了自己的人出去打探寻找。听到二小姐回来,便赶忙过来探望。
“走吧。”戏紫钗淡淡的开口,听不出情绪。
珍儿刚想开口问为何不进去,看见小姐已经转身离开,把话咽到肚子里,赶紧跟了上去。
深夜,内室。
戏青潭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却并未睡着。
“嚯嚯…小丫头。”
回想着青年的话语,青年的样貌,青年的背影。青年的音容在她脑海挥之不去,难以入眠。
戏青潭心中暗笑,少女思春,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回想起那件大氅,淡淡的檀香仿佛还在周身萦绕,戏青潭的心也随之静了下来。伴随着想象中的檀香,戏青潭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
兰舒郡主覃玉珂传来问候,并告知她秋游延到两日后,让她好生歇息,不必着急。
这次秋游本来就是覃玉珂为了弥补戏青潭和戏紫钗的,戏青潭不能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自然就延后了。
戏青潭怔怔的看着挂着的黑色大氅,抬起手,指尖在上轻轻滑过,眼神闪烁。
还会再见吗。
……
元如苑。
戏紫钗看着珍儿递来的衣服,是二妹送来,昨日在外所买。
让珍儿将衣服展开,戏紫钗看着这件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裙,确实很是喜欢。
在珍儿的伺候下,戏紫钗换上了衣服。
站在镜前,戏紫钗赞叹,这件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裙确实与她气质相合,格外衬她美艳动人。
“二妹妹,总是这样妥帖周到。”戏紫钗开口说到。
珍儿不知自家小姐这句话何意,一时间有些糊涂,没有接话。
……
采卉阁。
戏红豆也收到了戏青潭遣人送来的粉色云绣衫。
戏安延也在此,戏红豆自从菊花宴回来总是魂不守舍的,戏安延便时常来这待着。
戏红豆看着云绣衫很是开心,翻找自己的衣物要与之相配,试上一试。
最后戏红豆换上了淡黄色的祥云绣纹的吊带上衣,下身是淡黄与雪白相间的百褶裙,最后外面套上了粉色云绣长衫,在腰间系上了黄玉扣粉色腰带,头带金蝶嵌粉玛瑙流苏步摇。
这是她能配的上的最好的一套装扮了。
“哥,我美吗?”
戏红豆开口向戏安延问到。
戏安延点头开口:“好看。”
戏红豆闻言开怀的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其中暗藏的是少女的思慕。
商无书,那个谦谦有礼的温润君子,在那天,一下闯入了戏红豆的少女心田。
戏安延没有说谎,确实是很美。
身为戏紫钗和戏青潭的妹妹,戏红豆怎么可能生的不美,不同于她的两位姐姐,戏红豆生的很是甜美,笑起来更是眼如弯月,十分动人。只是戏红豆从未在外笑过,平白掩饰了好颜色。
只是在场的另一人,却是生的比她更美。
戏安延。
赏菊宴时,戏青潭向方艾榛提及高慵的同时还提起了戏安延,确实没有夸张。
戏安延,真的生的很美,一个少年,生的美极。是那种精致的,比女子还要精致的美,眉眼鼻唇,皆是精致异常。
其实,戏安延如今终日埋头还和戏青潭有关。戏青潭曾对十二三岁初露绝色的戏安延说过,他样貌太美,易惹祸事。
没想到自此之后,戏安延竟然长年在外深深低头,让人看不清样貌。每次戏青潭看到戏安延人前卑微怯懦深深埋头的样子,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
戏红豆坐在窗前撑着下巴,唇边勾着一抹隐隐的笑意,弯弯的眼睛中闪烁着光芒。
何时能再见到他呢?
戏安延看着戏红豆心中疑惑,妹妹这是怎么了呢。
……
戏时运派人将金满楼送来的,当时三楼,也就是坠物落下的楼层的人员名单送到闻怀苑。
戏青潭看着这份名单,在脑海中对比着当日菊花宴在戏紫钗附近围绕的小姐。
有三人可以重叠起来。
威武将军府嫡女徐玥,吏部尚书府嫡女周梓琴,工部尚书府嫡女方兰雅。
没想到当时徐玥就在三楼,竟然没有遇到她。
会是谁呢?
正当戏青潭沉思时,侍琴从门在匆匆走进来。
“小姐,刚才奴婢出府办事时,一个男童塞给了奴婢一样东西,说是与昨日惊马相关,让奴婢务必亲手交给小姐。”
说着,侍琴从手中递上了一个木盒。
男童?难道是十三。
戏青潭接过木盒,将它打开,映入眼帘的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暗青色抽绳布袋,一个是黑色香囊。
戏青潭思考了一下,先拿起了暗青色布袋,将其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只银色的簪子,戏青潭将其拿出端量一下,发现在簪子尖端一段有干涸的血渍。
这……
这应该是当日惊马的元凶,从楼上掷下的射入马身的簪子。
戏青潭眼神露出一抹沉思,要从楼上将簪子射进马身,必然得是有功夫在身的。
而在场的小姐夫人,唯一精通武艺的,只有徐玥。
只是,有一个疑点,这是一支太过普通的银簪,而徐玥不可能会佩戴这样的银簪。她昨日去金玉楼也是临时起意,徐玥不可能是携带银簪有备而来。
所以戏青潭认为,这只银簪,应是一个会武的婢女所掷。这个婢女,有可能是在场的任何一个小姐或夫人的,当然,也包括徐玥。
不再作想,戏青潭将目光转移到另一样物件。
一个黑色的香囊。
戏青潭将其拿起,香囊通体黑色,在右下边用银线勾勒出一丛蔷薇的样式。
这当然不是和惊马有关的物件,看这样式,这是谁的东西,不言而喻。
戏青潭的眼中突然泛起愉悦的笑意。
戏青潭伸手拿起夹在香囊上部的卷起的纸条,将纸条展开。
入目只有两个大字:
“安神”
字迹遒劲有力,宛有锋芒蛰伏,如利剑于鞘内蓄势待发。
戏青潭用手轻轻拂过字迹,仿佛触到了一层隔膜,一旦戳破,锋芒便可跃然射出。
不知为何,戏青潭又感受到一种无奈,不甘的情绪。
就好像他的人,看着那样冷淡沉静,却又仿佛在身体里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隐忍,落寞。锐气,利气,蛰伏不发。
就好像……黄沙百里,英雄迟暮。
可他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他究竟是谁呢?
戏青潭不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一定有特别的身份,有着离奇曲折的故事,和惊天的秘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戏青潭这样好奇。
“安神……”戏青潭低低的念到。
是叫她安神吗,不要因昨日的事惶惶不安。
香囊的味道,早在打开盒子时戏青潭就已经嗅到。是熟悉的檀香。
原来是安神香,怪不得昨日闻着令她格外的心安。
只是他身上为何会有如此浓郁的安神檀香,昨日见他身上并未佩戴。难道是他经年在室燃熏此香,如此……才能入睡如常?
想到这里,戏青潭觉得心中有种难言的不适。
真是一个,神秘的男人。
看着这个香囊,戏青潭的眼中又慢慢浮现出笑意。
旁边的侍书有些惊奇,她从未见小姐有
过这般神态,清澈的眸子中闪耀着愉快与得逞的光芒。
他应亦有所感吧,若不然送来簪子也就罢了,何必又赠以“安神”呢。
戏青潭如是想。
第二日。
前日上街发生了诸多事端,今日再想出去怕是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允的。前日买的些零嘴自然不能留待明日,早就让她分给了大姐姐和庶妹。
今日只好让侍琴按着前日买的样式跑一趟,再买一份。所幸送给覃玉珂和徐玥的首饰也不会像吃食那样不新鲜,也不用多跑一趟。
昨日夜里,她伴随着檀香气入睡的安然。昨日下午收到香囊后,便将它挂到了床头。
再次将目光移到挂着的大氅上。
侍书不敢出一声,小姐总是看着这件男子大氅还有香囊,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小姐……当真太大胆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
戏青潭微微垂眸,她不信,他们不会再相见。
……
与此同时,采卉阁内,还有一个人和戏青潭同样怀着少女心事。
戏红豆。
“这…这怎么行!”戏安延惊恐的看着戏红豆。
“这怎么了?你到底帮不帮我!哥~”戏红豆开口向戏安延说到。
戏安延心里是千万觉得这件事不可行,可看着戏红豆百般恳求的样子,不禁有些迟疑。
“你就帮帮我嘛,不会有事的。要不然,我就亲自去了。”戏红豆继续开口到。
“不行!”戏安延闻之变了脸色。
“被发现你就惨了。”
戏红豆笑嘻嘻的继续开口到:“所以呀,你就帮帮我嘛。就算被发现了,你也可以说…你仰慕商世子的风采!”
戏安延最终还是同意了,但脸色还很是难看。
戏红豆看着戏安延闷闷不乐,变戏法似的从身后伸出手来。
“喏,还有你的啦,别说你妹妹心里没有你。”
戏安延看着戏红豆手中竹青色的香囊,脸上绷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