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议论陡起,不屑,打量,纷纷投掷过来,“哪里来的乞丐?”
“怎么混进来的狐狸精!琼华公子怎么会看上了她?”
“让花掌柜亲自伺候她梳妆,怕不是今夜就要送她去爬公子的床?!哼!”......
污言秽语,恶声恶气,虞青竹狠狠皱了眉头,她美丽的眼睛微眯,下颌高高扬起,睥睨于群。
恶心,实在是恶心,这群人原来只不过仅仅是衣裳好看,倒是母夜叉、地痞流氓般,全无仪态!
手里的拳头攥了攥,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加速流动,一股怒火渐渐升腾,好想薅过她们暴揍一顿!脑袋都是猪长得么?你们刚才也说了是花掌柜来找的我,关我什么事,我连那琼华是谁都不清楚!
她很想大叫,很想咆哮出来,或者直接打她们一顿。
可是她没有。不是她软弱,而是,与泼妇对骂,你也会变成泼妇。
长睫翕合,涤去眼底所见污秽,身姿利落地转身,沉声道,“青莲,走!”
纤身几步迈到楼梯口,却被一青衣侍女拦住,“姑娘哪里去?”
“怎么,你当真要拦我?!”青竹语气冰冷,眼神严厉地盯住她。
侍女一惊,忙说道,“姑娘是琼华公子所觅之人,不能离去。稍等等我们掌柜,让她伺候姑娘妆发。”
“妆发以后呢,便要如何?”虞青竹满面寒霜,这狗屁聚华阁进得来,还出不去了么,我便不从,你能咋的!
一生气,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身姿挺立,长睫垂下点点清辉,冷冷落到比她矮了许多的侍女身上。
侍女微仰着头看她,心惊于她截然不同的气场,小心着脸子应道,“妆发后自然要去见琼华公子的,难道姑娘不知,我们聚华阁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姻缘阁?琼华公子乃八贤王的嫡长子,他看上了姑娘,姑娘不高兴么?”
八贤王的嫡长子,原来如此。
八贤王,唯一被皇上留在京城的王叔,他早先救过皇上,皇上十分信任并厚待于他,许他出入宫廷,参与朝政。这位八王爷也当得起一个“贤”字,从不仗势欺人,也不结党营私,风评很好。
他的儿子,倒没听说有什么名头,起码不如他爹有名头,仅仅是王爷的儿子而已,可是吴轻言她们削尖了脑袋也要嫁给琼华,不可谓不功利,会做生意。
因为,当今圣上无子,而我景盛朝早有王叔做皇帝的先例了!说句不敬的话,若皇上百年之后,江山十有八九会落到八贤王的手里。
这项远利,不可不图。
果然,侍女满意地看到面前的少女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听她说,“少见多怪了,少见多怪了,怪我孤陋寡闻,竟不知公子出身贵胄。”
“不过,唉,怎么办呢.....”少女叹起气,愁眉紧锁。
侍女见她一刹的功夫转喜为悲了,忙问道,“怎么了姑娘,为何叹气?”
虞青竹两手一摊,姣好的面容露出委屈的表情,长睫如雾般含了水光,我见犹怜的模样,胆怯的往女阁方向看了眼,略提高了声音道,“劳姐姐去跟公子说一声,人都说我是狐狸精,红颜祸水,实在不敢,不敢去祸害公子,怕,怕.....”
有几个女子恰好迈出女阁,朝她瞪来,吓得青竹一哆嗦,眼里竟流下泪来,忙忙躲到青衣侍女身后,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劳姐姐为我做主,其实,其实我没想跟她们抢公子.....”说着,高声哽咽起来,话都不成句了,以袖掩面,嘤嘤哭着往楼下奔去。
“大姑娘!”青莲急了,大姑娘竟哭了,还哭这么大声,难不成,那些蹄子的话真的伤到了她?
大姑娘啊,你连吴轻言的打都不怕,怎么就怕了这几个人放的屁?!
欲去追她,却顿住脚步,怒而回头,冲众女大喊,“都是你们!把我们姑娘都骂哭了,什么千金大小姐,不过是无耻之徒,哼!”
青莲的骂,给青竹的戏加了把火。
没人看见,青竹长袖掩盖下的嘴角边挂着抹冷而狡黠的笑。
你们都哈着的,巴不得要得到的,未必是我心中的良人。
我此生惟愿,执一人之手,与之同老,而他亦然,待我唯一。
琼华公子身边不缺女人,管他什么皇天贵胄,都非我所愿。
可他权势在手,如何逃脱?只能借助这群女人的嫉妒和侮辱作借口,站在男阁门口的琼华的仆人必听见了我这番“哭诉”,怪不得我。
“咚咚咚!”她只管埋头往下跑,脚步声很大,就响在耳边。
奇怪,自己这绣花鞋踩在木楼梯上为何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静——
静——
对,是周围太安静了,琴音呢?人声呢?
“大姑娘!”
青莲的声音怎么变了调,似被人捏住了嗓门,极其惊恐,带着无限担忧。
虞青竹愕然抬头,绣花鞋已迈下楼梯,站到一楼。
面门一股寒气袭来,她激灵灵打一寒颤,因惊惶而撑大的瞳仁里,一队黑甲鬼面兵,如一片乌云,压顶而来!
是锦龙卫!
“哐哐哐!”锦龙卫踏着铁皮皂靴,腰挎摄魂刀,大刀阔斧,近前一步,威声高喊,“锦龙卫办案!都不要妄动!否则,格杀勿论!”
虞青竹僵住了。
当真一动不敢动。
她头一次觉得心里发凉,害怕了。
因为,这些人,他们没有心,没有底线,有的只是冷酷无情,冷酷无情,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