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4章(1 / 1)竹子红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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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到了珍馐阁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分,大堂里穿穿梭梭很多人。

人人都向虞青竹投去眼神。有的人脸上不怀好意,虞青竹瞬间明白过来这些人全都是男人,而自己是女人,女人带着三个大汉,很少单独出现在饭馆儿里。

她的脚步停住了,说道:“看来下馆子的时机不对,还是回敛芳馆我们自己做吧。”

我们,她刚才说了我们。闻渊看了青竹一眼。

闫明有点不情愿珍馐阁里的菜多好吃呀,况且等着做出来,肚子不知道得饿成什么样。

闻渊说道,“我先护送大人回去,你们在珍馐阁订几个菜回去吃。”

“可以可以,小的们愿意伺候,”闫明点头如捣蒜,鲁豹子也喜上眉梢,好久没吃珍馐阁的水晶肘子了,缺肉,今日怎么也得吃上一顿。

“那好吧,”虞青竹转身往外走。

闫明巴巴望她半天,今天不是你请客的吗?你怎么走了,银子给我们呀。但显然这位大人没有付银子的习惯。

闻渊掏出腰间的荷包来递给他们说道,“动作要快。”自己跟着虞青竹走了。

不多时,回到敛芳馆。虞青竹自不管他,去了卧房,打水洗手洗脸净身。

待珍馐阁的菜肴来了时,虞青竹已准备停当,“大人快出来用餐了。”闫明站在院子里抻着脖子喊了一句。

“来了,”一声清脆的喊声,屋门打开,天蓝袍,飞鱼绘,银鞘剑,乌冠,纤身挺拔,面庞白皙。正是那不爱红妆,不让须眉的虞青竹。这一身千户打扮使她平添许多英气。

看到满桌子的美酒佳肴,虞青竹食指大动。坐下夹了块桂花藕放入嘴中,香甜软糯,芳香满口,不由舒服地眯了眯眼。

其他的菜大多是肉菜满满摆了六七个,应该价值不菲吧,她有些心虚的摸向腰间,荷包里不过十几两银子。

“哎,那个......”她顿了顿说道,“闫明,这桌花了多少银钱?”

闫明笑道,“不用不用了,老大已经结过了。”

“已经结过了吗?”她看向闻渊。

闻渊感受到她的眼神落到自己脸上,这一次是结结实实的,落到了他的脸上。

“是,大人,”他微微地垂首,身姿依旧端正挺直,即使是坐着,身姿依旧板板正正。

他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如满天星辰的夜空闪过一道又一道璀璨的光芒。

“那多谢你了,”虞青竹停顿一瞬以后说道。

“不用客气了,嗯,大人我们可以吃了吗?”闫明迫不及待。

虞青竹微笑点点头。

闫明吓得一哆嗦,我的天,大人竟然会对我们微笑了。

两个男人像饿虎扑食般,大快朵颐,嘴巴砸吧有声。

青竹吃的无声无息,对面的男人吃相豪放,粗鲁,她也不见蹙眉。

闻渊手下的筷子也动了起来。

一顿饭大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吃完以后,屋子里便需要点灯了。

虞青竹站在廊下仰头望着夜空,问道,“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合适?”

他身上的味道在自己身后传来,青竹很自然的脱口问道。

闻渊在身后说道,“夜半子时去为佳。”

“那还有好几个时辰,你们先回去吧。”

“……是,大人。”

闻渊他们撤走了,偌大的院子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随之坐在了秋千藤椅上,慢慢地晃着。慢慢的打量着院子里一草一木。思绪纷纷扬扬,延伸到天际……

子夜来临,虞青竹提步走出门外,门外那个高大沉默的身影早已等候着,见她出来拱手施礼道,“大人请上马。”声音肃冷,像即将出征的战士,掺杂了血与火的气息。

虞青竹快步走向小黑马,闻渊帮她牵着辔头。

翻身上马后,虞青竹突然问道:“你以前当过兵卒?”

闻渊略一诧异,当即回答道:“是。”

“走吧,”马上的虞青竹没有接下来的问题。

“是。”

几番骑马下来,虞青竹已渐渐掌握诀窍,她本身是会些功夫的,所以随马而动的道理她是懂的,这一番深夜里奔驰路上已无人影障碍,她骑得非常顺利。不一会儿就到了筒子巷。

李重文的家同虞青竹以前的家有些相像。也是租的偏远地段的房子,门上挂着已经熄灭的风灯。

虞青竹下马,抬腿上上了台阶就要去敲门。

“大人,你不是不想要惊动他的家小,若是如此我们不可从大门进去。”闻渊轻声说道。

虞青竹回过头来看着他,黑夜里,眼神像钻石般闪闪着光,“对,你说的对,不要惊动他的家小......”

“那好,大人得罪了。”

虞青竹还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就得罪了,腰上就一紧。闻渊已经箍住她翻身跳过了墙头。

一切都好像只发生在呼吸之间,虞青竹一时惊讶,不及反应,本能的抬起巴掌,啪,甩了他一个耳光。

闻渊丝毫没躲,好像他脸上根本没有挨这一巴掌,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放开她,走到大门处拉开门栓,放闫明和鲁豹子进来,其他的番子们让听他的命令留在外围戒备。

虞青竹气息犹自不平,这个人怎么可以这般若无其事,难道,难道他忘记我是个女人了!

此刻回过味来,只觉得腰上残留的力道,火烧火燎。

可夜太黑,任务太繁重,没给自己多的时间去纠结去羞恼,立刻随着闻渊潜进院子里。

没等虞青竹想出来怎么进屋,屋角的侧门却开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来。

虞青竹一手摸上了剑柄,全身戒备。

“是你们来了吗?”人影压低声音问道。

闻渊一抱拳,上前一步说道,“李大人。”

“啊,那是你们来了,随我进耳房吧。”

虞青竹十分诧异,怎么他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闻渊也认识李重文吗?

进了耳房,李重文急忙关上屋门,小心的调亮灯光。

虞青竹看清他的样子,身上穿着里衣披着外袍,一副睡到半截的样子。不是说人人都惧怕东厂吗?为何我们身上的衣服他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

虞青竹不确定他能不能认出自己,默不作声的坐在了炕角上。

却见李重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突然变成很害怕的样子。他胆战心惊地看看闻渊,再看看虞青竹,眼神倏忽睁大了。

一手指着虞青竹哆哆嗦嗦说道:“你,你,这位怎么长得那么像我一个故友的女儿,太像了太像了。”

李重文只是六品官,见了他们跪下也合礼节,可自己是晚辈,他却是长辈,是不好受他的跪的。到底要不要表明身份呢。

她很想向他请教一下,如何为父亲申冤,又怕吓到他。

“李大人准备好供词了吗?”站在青竹身旁的闻渊说道。

“准备好了,”李重文说话的时候却没了刚才惊恐的样子。他很镇定的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递给闻渊。

“希望这张供词能起到一定效用,老夫愿意听你的辞去在朝中的职务。”

虞青竹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俩一唱一搭的样子,眼神掺了厉色看向闻渊。

闻渊小心地揣起文书,噗通一下单膝跪倒在虞青竹面前。

李重文再次受到惊吓暴击。原来,这位看起来像女人的,还是他的上司?

“大人,”闻渊说道,“李大人清正廉洁也是难得的好官,他也同意我们的计谋,以退为进,愿意辞去官职。”

“是这样,你早就同他们全部联络好了吗?只等着我过来收现成的供词。”青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的。属下自作主张,望能给大人分忧,大人自取得吴归的命令之后一直焦虑不堪,不想威胁到这十名官员,又不得不完成任务。属下这才……”

青竹沉默一瞬问道,“这供词里都写了些什么内容,不会是李大人真的承认自己有罪吧?”

“没,没有,没有,”李重文说着,跪倒在虞青竹面前,解释道:“多亏这位大人高见,吴归让我们清流派损兵折将,那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吴归派也损兵折将,供词里除了阐述我要辞官的理由还点出了一名吴归的人,我所供的罪状就是他的罪状。”

不是李重文的罪状,是吴归手下的人的罪状。这个供词取得好。以退为进,又能保证自己周全,不错。

青竹站起身来,她的脸出现在光影里,越发清晰,李重文再次惊骇出声,脱口而出,“青竹?”

“青竹,你是青竹吧?”李重文激动地喊道。

虞青竹站起来,蹲下身,托着李重文的手臂扶他起来,微笑道,“李叔我是青竹。”

李重文的身子明显地颤抖起来,呼吸急而促地看看青竹,又看看旁边的大汉闻渊。

前日里夜半时分闻渊和他的手下如天神一般降临。与他陈说利害,李重文自是反对吴归那一派的,因为东厂的做派实在令人发指。仗着皇帝的宠信,任意陷害忠良,捏造罪名无法无天。

他还记得,闻渊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周身弥漫着一股铁血的气质,铁血气息令人不敢直视。而自己好友的女儿,印象中不过是个娇娇俏俏活活泼泼的明媚的小女孩,竟然是这帮杀神一样人物的头。

“李叔不要怕,我还是原来你认识的那个青竹,只不过为救我父亲,不得已,青竹做了一些选择。”虞青竹温声说道。

李重文身子虽止住了颤抖,但面脸上的惊骇仍然久久未消,他还是无法接受那个俏丽的女孩儿,变成了东厂的千户。

“李叔,跟我说说我父亲的事吧,我父亲因奏章里写了吴谨行的罪行就被抓了,那吴谨行到底犯了什么罪?贪墨了多少银两?”

李重文听他说起自己的昔日好友虞守瑞,见她言辞恳切,眉宇之间非常认真,心情这才平复下来,说道,“你父亲廉洁一世,没想到到头来栽倒在自己昔日一手捧起来的人手里。吴谨行之所以这几年爬的这么快,与他左右逢源,钻机头投机钻营密不可分……”

李重文向青竹说了,这这些年来吴家的一些情况。吴家的产业与他的官位一样越来越繁盛。而他为了掩人耳目,躲过朝廷的督查,把这些产业全部登记在他娘子的名下。

虞守锐调查的吴谨行贪墨的银两,数额在百万之巨,只是,钱庄的存根和虞守芮签的一些签字的笔记他都拿到了,只是被抓之后这些证据全都不见,吴家在钱庄里的银子也不见了,现在一再要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必须查出他们那些巨额的藏银都藏到哪里。

“青竹,”李重文说道,“你既然成了东厂的千户大人,职权是很高的,可利用此身份查个清楚为你父申冤,此事一定要快啊,马上就快秋日了。”

秋后处斩。秋后处斩!虞青竹想起诏狱的那个狱丞说的话,她激灵灵打一个寒颤,正色说道,”多谢李叔指点,青竹一定据此方向重点追查,李叔保重,若有什么困难可去敛芳馆找我。”

直到青竹的人影消失在大门外,李重文仍然陷于惊诧之中,不能自已,那些汉子身上的气息是从血与火里面滚出来的,他们这些人规规矩矩地跟在青竹身后,怎么看起来那么让人难以置信,却偏偏又是事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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