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一片叶子般缓缓飘落，电光火石间有万千雷霆加身……再痛亦不及那万箭穿心的痛。

再痛也抵不过万念俱灰。

雷电交加中她的修为慢慢散去。

哥哥，这一世抱歉了。

但我不悔。

她来到这个世界，努力过，争取过，怀着对世间的热爱和赤诚走过。

虽然，结局让人遗憾。

但终究，她去陪他了，来生她会一直陪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眼前飘起漫天花雨，意识逐渐淡去，脑海里只萦绕着一句话，“吾，名息城，是你这一世的夫君。”

那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拦了她的路，她成了他的新娘。

……

记忆的碎片像刀一样划过。

“站住！”

迎面而来的仙子拦了她的路。仙子眉眼精致，却带着凛凛寒气。

她看起来好像……凉初？

“凉初？你是凉初吗？”她无限惊奇地瞅着那女子，脸上是热络络的笑。

“是我！”来人没有否认，却让她吓了一跳，“凉初？怎么会是你？昨日你不还是小孩子模样吗？怎么一日不见突然长大了？”

“一日？赤霞仙子好忘性啊！你当真不知这一日都发生了什么？”凉初对她可没她那般温暖，只冷冷地打量了她几眼说道：“看来是真忘了？”

“发生了什么？”

她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凉初性情怎么变得这么冰冷了？

“你想知道吗？”凉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子里却是冰寒一片。

“你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怎会突然之间变了个人？”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凉初。

“突然之间？还不是拜你所赐？陛下解除了我和殿下的婚约，他不要我了，天后娘娘也不要我了，所有人都抛弃了我，我成了六界的笑柄。

而你，你为什么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装傻！装天真！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你不是爱他吗？”

凉初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

她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凉初变成了这样？

“凉初，你在说什么？你和殿下有婚约？你们什么时候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他……他不是在北辰宫闭关修炼吗？我昨日还去看过他。”

昨日，她的确偷偷去北辰宫看过他，只是透过重重结界望了一眼。

看到他正坐在树下练功。

“哈哈哈……昨日？你忘得真是彻底，看来他还真心疼你。你想知道他去哪了吗？我告诉你，他死了，被你给害死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凉初你说什么呢？谁死了？”

她真有点急了。

这世间说谁死了，她都会信，唯独那个小孩子，她不信。

“凉初，你究竟是怎么了？莫名其妙！谁死了？你把话说清楚！”

凉初一脸怨毒地看着她，似乎她才是那个演戏的人，“不信是吧？不信那你就过来，我来告诉你，我告诉你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她竟真的慢慢走过去了。

凉初抓住她的腕子笑得狠戾。

“他不是封住了你的记忆吗？他怕你伤心。让我来给你解开，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么。哈哈哈哈……”

一缕灵光点在她的眉心。

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在眼前绽放。

在那道灵光笼罩下，她微微蹙起了眉，平静的心也泛起阵阵波澜。

一切又都回来了。

她这一觉醒来，昨日，不是她和师傅从南海回来，也不是她偷偷跑去北辰宫看那个小孩。而是一千多年以后，她和哥哥再一次被抓回天庭。

昨日，只有锥心般的痛。

眼睁睁看着哥哥受刑，她的心有如万箭穿心般疼痛。一切终于有了答案，眼前的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有人替她扛过了劫难。

他说，让她忘记不开心的事。

他封了她的记忆。

她睡了。

他却化作点点星光。

看着眼前凉初为她呈现的景象，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原来，他拼着最后一分力封掉她的记忆，就是怕她看见伤心。

“哥哥。”

脸上有泪珠滑落。

耳畔是凉初切齿的恨意，“他死了，永远灰飞烟灭了。”

“都是因为你！”

“悲伤吗？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你为了得到他的爱，把他逼上了绝路，你值得吗？你好过吗？”

“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又毁了多少人？你值得吗？”

“你这个妖孽！该死的人是你！”

“……”

“不可能！”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

“不可能？你还想亲眼看着他死吗？可惜，晚了，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凉初看着她悲痛欲绝，突然放声大笑，“你永远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你撒谎，我要去面见天后！”

她想走，却被凉初一把捉住甩到地上，“该死的妖孽！你也配？”

“娘娘不想见任何人！”

“你若想看他，那就去雷台看吧。那里还有他的血。最好……你再从那里跳下去。你不是想见他吗？等你灰飞烟灭了，就能去陪他了！”

……

哥哥走了。

她不知如何走到雷台。

那里，他流下的血早已干涸。哥哥已经不在了，维有长风刮过。

莫愁来了。

带来了天帝给她的赐婚诏书。

手捧一纸婚书，她仰天长笑，“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本是天之娇子，却为了她神魂俱灭。都说爱一个人便不忍他受到伤害，她为什么害了他？

爱不是应该成全吗？

如果只是毁掉一个人，那她要这惊世骇俗的情，又有何用？

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婚书。

可是哥哥却不在了。

……

痛，无以言状的痛。

当她再次醒来已经置身于一座宫殿中，剔透的琉璃宝顶下，水色的帐幔委地，周围也氤氲着水汽。

“这是哪里？”

她正诧异间，一张绝美的容颜撞入眼帘，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的脸，姑娘看着她突然嫌弃地说了一句，“哦哟，好丑哦！”

啊？她丑？

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满天庭的神仙谁不知道貌美如花容颜逆天是她最大的特长？

嗳？这张脸？天呐，这不是陆吾将军的夫人雨神吗？

她吓得小心脏咕咚一下，再往四下一看，雨神正斜倚在床头看着她。

她挣扎着想赶紧跑，然而下一秒便发现，她根本就动不了。她变成了好小好小一只，小小的身子被裹在襁褓里，正被雨神抱在臂弯。

妈呀，她这是怎么了？

投胎了？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