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该是灰飞烟灭了，怎会来到九路将军府？难道是哪个魂魄星子飘到了这里？

她惶恐地看着这个绝美上神。上神却对着她笑开，“你认识我？”

“哇”地一声，她哭了出来。

小嘴一张一合，哭得涕泪横流肝肠寸断，天昏地暗。

微凉的小手覆上她的眉心，指端灵光隐隐，良久才听得一声叹息。

“想不到这一千年你经历了这么多，竟过得如此辛苦？你命犯天劫，就不该遇到他。不如忘了吧！”

“不要……”她无声地呐喊，怎奈上神主意已决。

一片银白的炫光扑面而来，记忆被封冻，往昔的岁月也渐至模糊。

……

寝殿里。

青城倒在父亲怀里。

“儿啊！”

陆吾将军一把抱住女儿。

他这个女儿如何来的，他自是清楚。这几千年来，他们夫妻二人将这小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可为了他，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一个人睡去。

一个人正在醒转。

榻上的帝君竟有了动静。

仿佛是沉睡了好长时间，当息城再次醒转之时，已身在九重天上。

他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这一切。他不是在昆仑么？

火灵呢？

他还梦到了盈儿……盈儿？

她推开他离去，感觉那么真切。

“盈儿！”息城猛地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胳膊。

榻前站着莫愁、谢柔和少虞等人。陆吾将军也在，他怀里还抱着一名女子。那是……盈儿还是青城？

看那一身衣着，该是青城才对，只是她睫毛发丝上因何挂满冰霜？

“帝君。”几位大神仙见息城醒来，赶紧都围了上来。他却指着那女子问陆吾将军，“她是谁？”

她这个样子，隐隐约约就是梦里盈儿的样子。可他却……不敢认。

还没等陆吾将军回答，谢柔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你还问她是谁？老夫倒要问你呢。她身上怎么有你的真龙之息？你没有龙气护体吗？”

“真龙之息？”

息城像被电击一般，浑身颤了一下。那个故事久远得像个梦，他已经忘记了他曾把什么东西送给过别人，就像他从未拥有过一样。

她从他的梦里消失了几千年，现在突然被老神仙问起，息城再次抬眸望向那个沉睡的小仙子。

她是谁？

她真的是盈儿吗？

“这不可能的！这怎么不可能？”

盈儿不是跳雷台了吗？满天神佛都知道那是个死地。任何神仙进去都只有灰飞烟灭的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还在做梦吗？

息城如犯了魔怔般自言自语。

“她不是花盈！”

“她不是盈儿。不是的！”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陆将军，她是谁？为什么她的身上有真龙之息？”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女子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帝君……”

陆吾将军声音有些沉重，他们夫妻俩守了这秘密几千年，如今终是守不住了。他看着沉睡的女儿，又看了眼年轻的帝君，涩涩答道：“她……”

“帝君没猜错，她就是帝君一直思念的人。”一位女仙从殿外飘然而入，一派仙风道骨，正是陆吾将军的夫人，青城的娘亲雨神明媚。

老神仙见了息城，低头打了个揖手，“小仙见过帝君！”

“雨神？”息城起身回礼。

这老神仙避世几千年，很少出别有洞天，如今却又为何而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

陆吾将军讶然。

“我设下的禁制被人给破了，我能不来吗？”雨神眼神微嗔，看了青城一眼便对帝君说：“帝君，这丫头受了点伤，请允准小神带她回府。”

雨神上来便要对着青城施法。

“慢！”有人拦了她。

“雨神怎知她是本君思念之人？”息城沉声问道，“雨神既知道她是本君思念之人，为何还要带她走？”

他突然有些愠怒，他念了她几千年，多少个无眠的长夜，多少次在梦里相见，醒来却又独对孤灯。

她，她竟然一直在他眼前？

太难让人接受了。

他眼底猩红地抬眸望着雨神，雨神见他如此，也不勉强，只道：“那一段往事，小神已将它封入莲华镜，帝君要知其缘故，不妨看一看。”

雨神说着自袖中取出一面铜镜。

息城看着铜镜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青城山镇山之宝照妖镜吗？

“莲华，还不出来？”

雨神拿着镜子轻轻一晃，镜子里便散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光里飘出一个花白胡子的小老头，他就是镜灵莲华。

“咳咳咳，我在这！”

一阵咳嗽声后，镜灵瞅着息城一笑，“小仙君，我们又见面啦？”

息城：“……”

息城瞅了他一眼，听声音便知是青城山上见过的那面不正经的镜子。

见息城没理他，镜灵又转回头，看到了榻上的青城，吓得小老头直接就跌倒在镜子上，“这丫头怎么啦？”

“冻成冰棍啦！”雨神翻了翻白眼。笨镜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啊？小丫头，怎么几天没见你就……”他这扯着嗓子还没哭几声，便收到了雨神一个大大的眼刀。

“少废话，我让你守的秘密呢？”

“秘密？啥秘密？”

“找打是不是？”雨神咬牙。

“莫气，莫气。”镜灵嘻嘻一笑，向空中翻了个跟头，化成一面水镜。

水镜：“都在这啦，自己看！”

众人向镜中望去。

水镜里。

一位红衣仙子站在雷台之上，不远处是焦急地莫愁，“姐姐小心！”

“莫愁，别过来！让我陪他待一会。”她轻轻地抚着精钢铁锁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莫愁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很久，她才回过头来，脸上泪痕未干。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莫愁悲声道：“姐姐，这是陛下为你和殿下赐婚的诏书。”

她接了诏书，却没看。一阵长笑过后，她纵身跳下雷台。

看到这里，息城已经红了眼眶，她真的跳了雷台，原来传言是真的。

少虞见他伤心，便轻轻拉了他的衣袖道，“往后看。”

息城再望向水镜。

雷阵中红色花瓣飞满天空。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一只大鸟冲破层云闯入阵中，雷电起处又惊起一片血雾。

……

所有人都望向魔君。

息城睨着眼前这只鸟，“莫愁，你是如何从雷阵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