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轻匀急匆匆地赶到衙门，并没有见到灿冬的身影。一问才知，灿冬已经被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你们说那屠夫的死和灿冬有关，有什么证据？”向轻匀刚到县衙门口就被门口的捕快拦了下来。

“向姑娘对自家奴仆很是关心嘛！”说话间，从衙门口出来了一身穿官服的男子，正是曾经在淮香楼和向轻匀起过冲突的捕快。

“谢捕快，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总得讲点道理，不能你们说抓就抓。”向轻匀强压心中怒火，双眼睁圆，盯着面前之人。

谢捕快看了一眼向轻匀，说道：“姑娘别动怒，官府抓人自然是要讲凭证的，没有证据我们怎么会乱抓人。”顿了顿，道：“今儿一早，有人来报，屠户死在了家中，衙门里立刻就遣了人过去，仵作勘验得知屠户是被人殴打致死，身上有多处瘀伤，胸口那一掌便是致命伤，昨日很多人都见到灿冬和屠户起了冲突，还动了手。”

没等谢捕快说完，海月便开口反驳：“不可能，灿冬是和他动了手，但只在那屠户胸前打了一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接触。而且那一掌力道并不重，不可能将他打死，更何况，当时他什么事都没有，自己起身离开，说是灿冬将他打死也太过于牵强了。”

“你们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那一掌力道有多重，人的脏器受损，也是要有个时间的，而且昨日屠户已经大醉，身子本就虚弱，被人打了一掌而后身亡，也完全说得过去。仵作已经仔细检查过，你是在怀疑我们诬陷他不成？”

海月还想说些什么被向轻匀拦了下来，道：“衙门既然已经验过，那必然是已经有了结果，不知那屠户的尸首现在何处？”

谢捕快有些警惕地看了向轻匀一眼，声音有些不自然问道：“向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既然屠户的死是我府上的人造成的，自然要做些补偿，想来屠户的家人现在应该在置办他的身后事，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看看。”向轻匀语气缓和，面色哀婉，谢捕快觉得也是情理之中，道：“尸体暂时放在了义庄，你们不便观看，那屠户的妻子在家中筹备丧事，你们可以去他家里看看。”

向轻匀微笑谢过，便带着海月转身离开。

“姑娘，我们就这么走了？”海月有些不解地跟在向轻匀身后。

“古怪，非常古怪。”

“姑娘，你在说什么？”

向轻匀见已经离衙门口有段距离，便停下了脚步。“从灿冬被抓，到我们和那捕快在门口说的几句话，都给人一种想要快些了结的感觉，像要用结案来隐瞒什么。”

海月将呼吸调匀，问道：“那姑娘也觉得灿冬不是凶手？”

向轻匀没有直接回答海月的问题，只是一直在自言自语道：“那屠户的尸首，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为什么他会那么紧张？难不成可以从尸首中发现什么？尸首在义庄。。。。。。”

“姑娘是有什么想法吗？”

“既然。。。。。。”向轻匀刚想将心中所想告诉海月，猛然间缓过神来，心想：若是说我想偷偷潜进义庄去看看屠户的尸首，海月一定不同意，还是先瞒着她，晚上再找机会偷溜出来。主意已定便抬起头来看着海月笑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将事情好好想想，再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夜间，向轻匀在安魂香里偷偷加了点迷药，等她溜出府的时候，海月早已经陷入沉睡，完全不知道向轻匀已经不在房中。

义庄的守卫并不森严，毕竟也没人会往放死人的地方跑。没费太多力，向轻匀便找到了那屠户的尸首。刚进来时，一心扑在找寻尸首上，对周围并未有过多留意，心里突然没了指向，安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停放尸体的义庄，外面寂静无人，除了灵前的一盏随身灯，并无其它光亮可寻，尸首旁放着一副看似刚刚打磨好的木棺材，还未合棺。夜晚的风穿堂而过吹得门窗唰唰直响，极其静谧的空间让微小的响动变得格外真切。

“哒，哒，哒。”黑暗中，向轻匀听见有什么声音传来，踏着青石阶，越来越近。一滴汗珠从姑娘白皙的脸上滑落，向轻匀双手按住胸口，试图让狂跳的心稍稍安静一些，远处的声音清晰可闻，让人不由得慌了神。正在六神无主之际，一双手突然出现在向轻匀面前，将她的嘴捂住，向轻匀本能地挣扎着，就听耳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别出声，是我，褚言书。”

向轻匀闻言点了点头，褚言书看见怀里的人稍稍安分，便一个翻身将向轻匀带进了旁边的棺材里。

巡逻的人站在门外用手中的光亮虚晃了一下，除了尸首和棺材没发现其它的东西，便离开了。

“人是不是走了？”向轻匀伏在褚言书的胸口轻声说。

“嗯。”褚言书点了点头，从棺材里折出来，又伸手将向轻匀从里面捞出来。

向轻匀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看着褚言书，脸上带着明显的疑问：“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有些水土不服，睡不着，本来想到河边走走，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有些好奇，就跟上来了。向姑娘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褚言书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在暗中护着，这番说辞虽然有些突兀，倒也算情理之中。

向轻匀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摇了摇头：“我拜谢你还来不及。”好不容易从惊恐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向轻匀看了一眼四周，本能地躲到了褚言书身后，双手紧紧地拽住褚言书的衣袖不放。

“你来这里是想看看那屠户的尸首，你对他的死因有疑问？”褚言书的右手任由向轻匀拽着，左手覆在向轻匀的手上以示安抚。领着向轻匀慢慢走近屠户的尸首。

向轻匀将脑袋探出，点了点头，看着褚言书说道：“我不相信真的是灿冬那一掌把他打死了。”褚言书将盖在尸体上的千秋幡掀开，仔细查看了一番，就见屠户指甲发青，唇口呈朱紫色，面色蜡黄，眼球突出。

“明显的中毒特征。”褚言书将自己的所见告知向轻匀。

“真的？”向轻匀躲在褚言书身后一直不敢将眼睛睁开，饶是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毕竟是长辈护佑的闺阁女儿，还是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到了。听到褚言书的话，才忍不住将眼睛微微睁开，在半眯半睁间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