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休云嘻嘻笑道:“这些他很清楚,老实告诉你们吧,那件事,也是他故意安排的,假若不把你们拆散,迟早你们还会闹事的……”
范程程惊叫道:“什么?你说那本书是假的?”
霍休云笑笑道:“书是真的,可是他对你们这十三个人太清楚了,绝对无法同心合力联成一气的,所以他才把一本完整的书分为四部份,每一部份有四分之一的真经,其余四分之三都是他乱编的,他留下了四处线索,让你们去摸索,也使你们各自满足,叫你们在得手之后,都以为自己所得的是真本,其实你们都只得到四分之一而已……”
江书影神色突地变得异常惨淡,愤愤地道:“他简直是个大骗子,白白地浪费了我们二十年的岁月……”
霍休云不等他说完,立刻接口道:“他并没有骗你们,当年留言就叫你们若是有缘得到了藏书,一定要公开出来大家共享,你们假使听了他的话,大家把所得的凑起来,依然是一部全书,可是你们各萌贪心,妄图独吞,才白白的浪费了自己的岁月!”
江书影厉声道:“可是我们十三友之盟,却完全被他破坏了!”
霍休云也厉声道:“那正是他悲天悯人的胸怀,若是由得你们这十三凶人联络起来,武林中不知要增加多少劫难,以他的功力在当时要将你们一举而歼亦非难事,然而他本着好生之德,给你们留下了活路,你们自己不知道悔悟感激,还敢说出那种话来。”
范程程与江书影听得哑口无言,梁超越则莫名其妙,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有寇鼎千则胆战心摇,二十年前他还在太行山上习艺,即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十三友之说,据说是十三个武功高强的穷凶极恶之徒的联盟,可是十三友的行踪十分隐秘,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后来他们传出来消息,准备要公开在武林立门创派,引起江湖上的轩然大波,许多正道人士也联起手来,想要阻止他们,不知怎的这十三友竟然无声无息地突然消声匿迹了,现在听霍休云与他们的这一番对话,才约略得知十三友敢情是被一位武林高人所制,强迫解散了,而且那位高人与霍休云大有关连,只不知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位高人又是谁?霍休云在什么时候跟他搭上关系的?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件事倒可他确定的,就是面前这一对老夫妇为当年十三友之二,想到这儿,他不禁又微存怯意!
范程程沉思片刻才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霍休云淡淡一笑道:“什么人也不是,在下不久之前,无意中碰到他,蒙他指点了一些武功,更受他的关照,访查一下你们的行踪,贤夫妇是我所遇见的第四五两位!”
江书影立刻问道:“另外三人是谁?他们现在怎么样?”
霍休云摇摇头道:“那无须奉告,他们是比较倒霉的一群,连四分之一的藏书都没有得到,现在已经革面洗心,掩止行藏,与常人无异,若不是我得到了详细的指点,根本无法再认出他们,因此贤伉俪也不必追问了!”
范程程又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他究竟是怎样地一个人?二十年前他蒙面出现,破坏了我们十三友联盟,大家曾经一度去追查他的行踪来历,却始终没有结果!”
霍休云仍是神秘地摇摇头道:“那也无法奉告,他一生中从未在江湖上露面,我也不知道他姓名,即使说出他的模样,你们也无法当面认识他!”
江书影急忙问道:“至少你可以说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霍休云笑笑道:“男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假如他与贤伉俪一般心性行为的话,连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范程程与江书影听出霍休云是在故意讽刺他们男女倒置,一齐勃然变色,范程程首先暴怒地叫道:“小子,你纵然得到了他的传授,我们也不在乎,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参研对付他的方法,不妨先拿你来做一番试验!”
霍休云微微动容地道:“哦!你们就凭那四分之一的记载也能想出对付他的方法吗?”
范程程嘿嘿冷笑中蓦而伸手前拍,掌心涌出一股粉红色的光雾,霍休云双肩微晃,迅速地避开了,他身旁的梁超越与寇鼎千却是行动稍慢,为光雾沾染到一点点!
梁超越好似无所知觉,寇鼎千晃了一晃,身子慢慢地向地上倒去!
霍休云睹状大为震怒,厉声喝叫道:“你用什么毒手?”
梁超越失声道:“公子,他们是采取锦云瘴中的毒质练成掌功,你要特别注意!”
霍休云停了一停才道:“你怎么不中毒呢?”
梁超越仍是着急地道:“我服过师父的特制灵药,可以不受影响……”
霍休云急忙指着寇鼎千道:“你快想个方法救救他!”
梁超越摇头道:“不行,我没有药,只有师父才能救他!”
范程程大笑道:“女娃儿,你别做梦了,这种掌功原来就是为了对付段金花而用的,凭她那点能耐也别想救得了!”
梁超越听他出语侵及蛊神婆,也不禁想叫道:“放屁!你连我都伤不了,还想对付我师父!”
江书影也发出一声冷笑道:“女娃娃,你不要以为你没事,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梁超越犹不自信,抬手就朝江书影扫去,掌出一半,立刻又自动地抽了回来,脸上泛起一片痛苦的神色,霍休云急忙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梁超越茫然地道:“不知道,我才用了一点真气,胸口就难受得厉害,好像要吐……”
一言未毕,张口哇然一声,吐出一大滩粉红色的汁水,而她本人则脸色苍白,软弱地坐了下来,伸手朝喉间直挖,好像还没有吐够,继续想用手指挖出来!
霍休云神色一变手指连拂,点了梁超越身上四处穴道,阻止了她的行动,然后转身朝范程程厉声喝道:“快把解药拿出来!”
范程程哼哼冷笑道:“小伙子,总算你还有点见识,没让她把内脏所化的血水一起呕出来,可是你并不能救她的命,迟早她不免一死……”
霍休云神色庄严地沉声道:“我叫你把解药拿出来!”
范程程好似为他语气中的威仪所慑,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冷笑道:“你说得真轻松,凭什么我该救她?”
霍休云正容道:“为救你自己的命!我本来受命考察你们的举止行为,假若你们怙恶不悛,我就要代替那人执行他留给你们的警告!”
范程程哈哈大笑道:“就是那个人自己前来,我们也没有从前那么好欺侮了!”
霍休云的脸上泛起一阵杀意,沉下脸色道:“那人在十三友中,特别指出一些可杀之人,你们夫妇便是其中之二,本来我见你们潜居深山,以为你们还知道收敛,所以不想对你们太绝,谁知你们自取死途,那可怨不得我了!”
范程程见他说话时的神情异常坚定,不由感到微微地怯意,江书影连忙大声地提醒他道:“老家伙,你别中了这小子的计,苦困荒山二十年,难道我们是白混的,几句话就把你吓住了!”
范程程神色立定,哈哈大笑道:“小伙子,你还真会装模作样,差点把老夫给蒙住了,即使那人把全部的绝艺都传给了你,我也不相信你能拚得过我们二十年的苦修!”
霍休云轻轻一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好在我已经把话说在头里,算不得不教而诛了!”
范程程与江书影双双被他激发了凶性,一左一右,分从两旁攻到,范程程的掌风仍是色泛微红,江书影却带着一丝淡青。
霍休云身形微摆,依然在掌风将及之前,使用他灵妙的身法躲开了,范程程大喝一声道:“小伙子!由不得你再施狡猾了。”
喝声中与江书影分别用掌朝外一圈,立即将掌风幻化成一股粉红色的实质,像一匹绵绵不绝的长绢抖散开来,先在十数丈方圆分划成一道圆弧,然后再慢慢的向中间收缩,劲力挟着毒雾,对霍休云立足之处逼去。
江书影则双掌一抛,击出一团硕大的青色光圈,也在霍休云身前尺许之处回旋流转,越散越大,扩张开来!
霍休云屹立如山,表面上仍是很从容,心中却大是吃惊,他知道可能由于自己把话说得太厉害,逼得这对夫妇把最珍视的武功都使出来了,虽然他已经得到过指示,对这种合藉着并修的璇玑掌功略知解法,却想不到他们的修为会如此之深,而且更能揉入毒瘴,看来今天这一大关是难渡……
一红一青两股气流渐渐地接近了,虽是相反方向而发,却互不冲突,而且还互弥阙漏,将一切空隙都塞满了,除了力拼之外,别无他策!
霍休云微一凝神,目中精光暴射,双臂猛的一振,隐隐有紫气透出灵盖,在一声清叱之后,他的一身儒衫有如一个鼓气的皮球,无俦的劲力朝四周迸发出去。
轰然一声巨响后,青红两股光雾仿佛受到了疾风的劲摧,散为丝丝云絮!
范程程神容大变,失声叫道:“好小子,你果然有两下子!居然把玄紫真气也学成了!”
叫声中双手连连招挥,那失散的红色飞絮又聚拢了起来,再次朝他身上涌去!
江书影也不敢怠慢,手心相合急搓不已,将青雾慢慢凝成一条长索,继续围了上去,夫妇二人俱都用上了全力,额际汗迹盈然。
霍休云借着一震之威,挡过了他们合力的第一击,及至他们仍然将碎气凝合,不禁在心头发出一声暗叹:“完了,您既然交给我这么重大的任务,却又不给我一点充分的时间去研练,虽然您给我的是至上无敌的神功,然而在短短的二十天内,您不能期望我是个神啊!而且,您由于自视太高,把别人看得太轻了啊……”
他的衣衫,仍像个气球似的鼓着,在无数细小的帛孔中透着丝丝的紫气,然而那仅能将身前的光雾逼住,再无能力将它们逼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