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芝点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在外面碰了一个厉害的对手铩羽而归,吵着要先父将家传的一些深奥的武功教给她,家父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又不愿她仗技再入江湖,所以故意挑了一点耗日费时的难练功夫,将她困在家中,那时我母亲嫁到我家不久,暗看她的面相上有着凶脉,眼蕴杀纹,天性凶残,将来一定不得善终,为了她好,才暗中对先父提出警告,将家传秘笈上的最上心功错筋移穴**秘而不授,不知怎的被她知道了,对我母亲怀恨于心,常常想害我母亲,可是先母为人十分聪明机智,使她一直得不到机会下手,直到她分娩之后,她居然乘先母产后荏弱,暗中点了先母的血经,使先母血崩而死!”
霍休云骤然道:“她的手段也未免太毒了!”
金灵芝垂泪道:“谁说不是呢!先父到后来才得知先母的死因,然而提不出证据,而且也不忍破坏了手足之情,一直将痛苦埋在心中,蓉姑害死先母后,又缠着先父要学错筋移穴**,因为这项功夫练成之后,可以使血脉倒流,穴脉随心移换,不仅功力大增,而且可以不受敌人之害,然而先父对她已存戒心,再者先母在受害之后,深行引祸之由,都是起自那本武功秘笈,的确加以烧毁了,先父才以此理由作为推托,因为这门功夫十分深奥,先父也不过学成其中的四五成,她见求书无望,改缠着家父,将所知相授,却为先父严辞相拖,遂使她连先父也恨上了,终于利用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药,下在水果中害死了先父……”
霍休云失声道:“那你们客厅中的葡萄也是含着那种剧毒了?”
金灵芝点头道:“不错!先父中毒之时,我才十岁,略知人事,先父怕我也受了她的毒手,忍住中毒的痛苦,潜入大内宫庭,盗得无垢木签,暗中交给我,要我自己提防,同时也把他一生所知,写下遗书交给我,叫我背着她练成,更吩咐我若是她怙恶不悛,就不必再顾亲情,将她剪除,以免为害世人!”
霍休云叹道:“如此说来,令姑母确有可杀之由,但不知姑娘因何故终不下手?”
金灵芝垂泪道:“她害死了先父之后,良心好像受了谴责,一直留在家中,对我也十分亲热,闲时也传授给我武功,我心中虽然想起她暗害我父母的仇恨,可是看她的表现,又不敢深信,所以一面在暗中自习先父遗笈,一面从她学武,她不知道我另有法门,还不住地夸奖我进步很快,就这样过了七八年,直到去年她忽然耐不住寂寞,又一个人出门去了!”
霍休云问道:“方才听她已经嫁人了,但不知嫁给了谁?”
金灵芝脸上显现怒色道:“嫁了一个大混蛋。老色狼!”
霍休云见她神色不预,不敢去打岔,金灵芝却叹了一声,又自动地说下去道:“这次她出门并没有太久,也没听说惹出什么事,可是却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说是她的丈夫。那个男人外貌倒还端正,武功身手都颇为不弱,就是行为太坏,见了我不久就胡言乱语,我气得几次跟他打了起来,因为不露出先父传授的功夫,自然打不过他,可是蓉姑每次都将我们分解开来,而且严重地告诫了他一番,他才停止对我的纠缠,直到两个多月以前,他从外面又招来了许多朋友,说是要重组十三友,因为缺了几个人,要拉蓉姑与他一起参加,蓉姑答应了,他们说利用我家作为根据地,从此日渐多事,闹得鸡犬不宁!”
霍休云这才问道:“听说十三友中,另外还有两个年轻女子……”
金灵芝点头道:“不错!一个叫秦媚娘,听说是淮扬的名妓,跟你还有一段关系!”
霍休云脸上一红道:“我们不过是因为师门上的渊源,谈不上关系二字,还有一个姓夏的女子……”
金灵芝望了他一眼道:“那是‘冰心仙子’夏绿姬,人长得最美,也最风骚,跟十三友中的老大侯冥昊很好,跟元治中不干不净的,气得蓉姑几次要跟她闹翻脸!”
霍休云不禁一愕,夏妮更名夏绿姬,自污行节的苦衷他是明白的,倒是元治中这个名字从所未闻,十三友中也没有这一个人,不知又是哪路人物,更不知夏妮为何要跟他在一起……
金灵芝冷笑一声道:“夏绿姬对你赞不绝口,秦媚娘对你也评价很高,说你文武兼才,资质无双,弄得那些老家伙将你列为第二个劲敌!”
霍休云神色微微一动道:“谁是第一号劲敌呢!”
金灵芝想了一想道:“那个人据说与你也有关系,十三友中旧人都吃过他的亏,就是不知道他的姓名,大概只有你自己才明白那人是谁!”
霍休云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父亲霍雄风,连忙道:“在下也不清楚,只是蒙面客人传授过我几手功夫!”
金灵芝冷冷一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他们马上就会找到那个人了!”
霍休云心中大是震动,连忙问道:“在哪里?”
金灵芝本来还不想说的,但是见他那份情急之状,才扑哧一笑道:“侯冥昊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女子,老一点的叫段金花,据说是苗疆中一个很有名的人物,在这儿关了十几天,有一天晚上突然无端地失了踪,他们疑神弄鬼地猜了半天,始终未得结果,然而断定她一定是被人救走的,侯冥昊等人这些日子四下打听她的下落,弄得连觉都睡不稳,直到今天你来了,才算找出结果!”
霍休云愕然道:“我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了呢?”
金灵芝道:“本来十三友重聚,是为了对付那个神秘的蒙面人,起初他们都怀疑他死了,可是你在门口说那个人也找到此地,他们才相信救人之举,必出于那人所为,你在门口闹的时候,侯冥昊的确没有在,恨天双侣进去了一会儿,侯冥昊才回来,一听那句话,立刻就动身赶到太行山去了!”
霍休云更奇道:“到太行山去干吗?”
金灵芝道:“段金花中了侯冥昊的化骨散,全身软瘫,行动不得,举世之间,只有太行山上有一个人能解得此毒,侯冥昊判断那个人一定会带着段金花前往求治,他们想赶着去阻止这件事!因为段金花武功非凡,被侯冥昊用巧计擒住的,假如被她恢复了功力,与那个人联起手来,他们可就麻烦大了,因此侯冥昊顾不得来对付你,匆匆交代了一下说先走了,只留下蓉姑与元治中押后。元治中似乎也不愿意留在这儿跟你惹麻烦,只在酒菜中下了一些迷药,也催着蓉姑走了!”
霍休云忖思片刻才道:“你一直都留在此地吗?”
金灵芝点道:“不错!这儿是我的家,蓉姑不要它了,我可不能不要!”
霍休云顿足道:“那你为什么要让我那同伴吃下迷药呢?”
金灵芝一嘟嘴道:“那个丑八怪毁了我家门口的石狮子,那一双叫化子砸我家的大门,我一定要给他们吃些苦头……”
霍休云焦急地道:“姑娘可误了我的大事了,这些魔头的功力一个个俱非昔比,他们要是找到了那个人,寡不敌众,这如何是好?”
金灵芝冷笑道:“这倒奇怪了,迷药又不是我下的,你怪我做什么,早知道你这么不通人情,我连这些话都不告诉你了!”
霍休云无可奈何,只得对她作了一揖道:“种种开罪之处,在下这里致歉,请姑娘想法子将那些人弄醒过来行吗?”
金灵芝摇头道:“我没办法,元治中的迷药无物可解,非要睡足两昼夜才能醒过来!”
霍休云大急道:“两昼夜!那岂不太糟糕了!”
金灵芝笑笑道:“太行山那个人究竟跟你有什么关系,使你如此着急!”
霍休云想了一下,才诚恳地道:“是家父!”
金灵芝也失声道:“啊!令尊不是盐台大人吗?”
霍休云点头道:“不错!家父就是当年那蒙面人,可是寒家与府上一样,虽谙武学,却不准轻露,家父年轻时好动,多管了一点闲事,惹出无穷麻烦……”
金灵芝也急了道:“那可糟了,要不你把他们留在这儿,先赶到太行山去吧!”
霍休云脑带忧色,沉吟不语,金灵芝懂得他的意思,连忙道:“你放心好了,这儿短时间不会有人来,他们绝不会有危险的,他们才先赶了半天的路,你快点追上去还来得及,屋子里还有一位老人家是你的师父吧!我替你去通知他好了,事不宜迟,你还是快动身吧!”
霍休云感激地道:“那就太麻烦姑娘了!”
金灵芝摆摆手,催促他快点上路,一面道:“你快向西边去吧!事不宜迟,能早争取一刻,也许可以挽回不少危机,我的脚比你快,一会儿可以赶上你的!”
霍休云一愕道:“姑娘也要到太行山去?”
金灵芝脸上微微一红道:“十三友中既然有蓉姑与元治中在内,我也难卸责任,应该帮你一个忙!”
霍休云不知该如何说,忽听背后有一个苍老的喉咙道:“老朽已经知道了,救人如救火,金姑娘不必烦劳玉趾转告,你们快走吧!二天以后,老朽再设法兼程赶到太行接应你们!”
霍休云回头惊望,却见锦上仙就站在不远之处,连忙问道:“师父!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锦上仙微笑道:“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来了,我这几十年的江湖不是自混的,哪能叫你一个小伙子蒙了过去……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活的时候,你们快走吧!”
霍休云心急如焚,顾不得多作解释,只对锦上仙一礼道:“师父!您多保重,弟子先走一步!”
说完急步穿入林中,飞身向西赶去,跑了一阵,不听见后面有声息,以为金灵芝没有跟来,回头一看,却见金灵芝紧紧地蹑在他身后,心中对她的轻身工夫十分佩服,金灵芝却朝他嫣然一笑,脚下一紧,与他追成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