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此时,那小树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酒鬼,你放心好了,你的碑早就替你刻好了,你的坟就挖在懒鬼旁边,而且我还会在你的坟穴里埋上几樽美酒,让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享受那事大如天醉亦休的无上乐趣!”
霍休云只觉那声音很熟,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可是又想不起来。
“天外醉客”倒是很洒脱地一笑道:“好吧!谢谢你了,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费事了,干脆就在今天成全我吧!”
楼中的女子回答道:“本来你也只剩一天好活了!”
“天外醉客”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那算命的说得真灵,想不到我与懒鬼优游一世,居然会在这种情形下结束我们的性命……”
楼中的女子一“哼”道:“别尽说废话了,进来吧!”
“天外醉客”大笑了几声,然而在霍休云的耳中却感到比哭还难听……
笑声方歇,“天外醉客”已飘身进入小楼。
霍休云在外面却大感为难,不知道是否应该跟过去一看究竟?当他慢慢地走近小楼时,忽然楼窗上砰然一声急响,“天外醉客”的身子像是石块般的由里面摔了出来,霍休云连忙上去接住,却是一具无头的尸体,腔中的热血还在向外飘,洒满了他的一身……
同时楼上却传出“叮当”的金铁交鸣声,好像有人在搏斗一般
霍休云这下子是弄得更迷糊了,来不及多作思索,连忙丢下尸身,解开长剑外面的包布,飞身上了楼房。
那是一间空房,只在地板上铺了一大张草席。
草席上有两个女子在用剑打斗着,一个女子用黑纱蒙着面,另一个女子却是全身吃裸,身材十分姣好,可是也用白纱连头都裹了起来。
两个女子都蒙着面,使霍休云看不出她们的真面目,可是她们的打斗却异常激烈,剑光霍霍,双方都是在舍死忘生地互相攻击。
霍休云呆呆地在旁边看着,觉得非常的矛盾,不知道是否该上去把她们分开?
这两个女子他都不认识,也不了解她们为什么要拼命,可是他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两女人中有一个杀了“天外醉客”。
到底是谁杀的呢?
他可无法肯定,这两个人都有可能,由装束来看,那裸替的女子一定是住在这小楼中的主人,从她这种打扮上足证她不是个好人,然而她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由屋外的新坟,以及“天外醉客”自承将死于女色的情形看来,“岁月闲人”之死与这个女子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再者就是那蒙面的女子了,她好像是个不速之客,突如其来,因为不久之前,那屋中的女子还在对“天外醉客”说话,那时候当然还没有开始打斗……
“天外醉客”自忖必死,屋中的女子也有杀他之意,看来“天外醉客”之死应该是那罗女所为,然而想想又不太可能,因为从他们二人谈话的口气听来,那女子似乎对“天外醉客”
还有所利用,纵然要杀他也不会这么快下手。
那么一定是那蒙黑纱女子下的手了,可是她又为什么呢?
愈想愈不通,他也懒得再去化脑筋了,干脆把一切都暂且放开,专心地注意她们交手的情形……
这两个女子的身手都很敏捷,出招也很流利,足证她们的武功根底都还不错,只是她们所用的剑招却都很普通。
看了一会儿工夫,那两人交手大概也有三、四十招,却仍未分上下。
霍休云再仔细地看一下,才发现那蒙黑纱的女子在劲力与造诣上都要差得多,裸替女子的剑稳势沉,虽然剑下并无精招,可是那些平凡的剑式在她的手中使来别具一种威力,再斗下去,那蒙黑纱的女子一定非败不可。
然而他又看出一点特别的地方。
那裸替的女子虽然占着上风,却并无伤害对方之意,有几次她明明可以攻进对方的空门,却仍是轻轻地放过了,因此霍休云知道她是在存心相让。
至于那蒙面的女子却似仇恨极深,一心要杀死对方,剑招使得十分狠毒,有时甚至采取了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然而对方毕竟比她高多了,裸替女子既不想要她的命,自然也不会去攻击她的空门,连带地也躲过了她拚命的狠招。
“看来她们是互相认识的,可是为什么又要拚命呢?”
霍休云再度陷入了困惑。
交手的两人又拚过了二十多招,那蒙面女子好像气力不如先前那么充足了,攻势也随之而缓,出招却更为凌厉阴毒了。
裸替女子仍是从容应付,每次都能在对方的猛攻下,采取适当的手势以保护自己,同时也继续地容让对方。
又过了五、六招,蒙面女子好似知道了对方的厉害,终于停止了攻击。
那裸替女子也收起了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霍休云认为这时应该可以上前问问明白了,乃跨前两步道:“二位到底是为了什么……”
蒙面女子以冰冷的声音喝道:“你滚开!这里没有你的事。”
霍休云怔了一下!觉得这女子真太不近人情,无论如何自己是个局外人,又是好心前来替她们作调解的,她不应该如此不礼貌。
心中虽然不高兴,口里仍是和气地道:“也许在下不应该多事,可是二位拼命打斗,多少也该有个理由,何况刚才还有一个人被杀死了……”
“天外醉客”的头颅正滚在墙角边,鲜血淋满了草席。
那蒙面女子的脾气很大,立刻怒声道:“人是我杀的,你想怎么样?”
霍休云又是一愕道:“你为什么要杀人?”
那女子更暴躁了,大声叫道:“我喜欢杀人,你少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也宰了!”
霍休云被她这种蛮横的态度也激起了怒意,冷“哼”一声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不讲理的人!”
那女子怒吼一声,挺剑又朝霍休云刺来,霍休云的长剑尚未出鞘,同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一时竟不知如何趋避?幸好那裸替女子赶过来替他挡开了一剑,同时柔声道:“这事情一时很难说得清楚,先生是个局外人,还是不要介入这场纠纷的好!”
因为她的语气很温和,霍休云虽然听出她就是与“天外醉客”对答的人,心中倒是对她略有好感,乃也和气地道:“在下并非喜欢多管闲事,只因那被杀之人与在下略有渊源……”
裸替女子微微一怔道:“先生跟他有什么渊源?”
霍休云想了一下道:“我们是朋友……”
裸替女子轻笑了一声道:“那酒鬼除了懒鬼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朋友!”
霍休云脸上微微一热,没想到这女子对“岁月闲人”与“天外醉客”的生活行动会如此清楚,可是口中仍不经意地道:“那倒不尽然,像我们这种人,一夕神交,终身良友,只是不像他们二人那般时刻不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