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见事情败露,浑身颤抖,矢口否认:“奴婢不知啊!奴婢见这两天世子胃口不好,想着加些味道许世子就爱吃了呢。”
陆安锦见她这个时候还在狡辩,反问:“你不知!你是奶母,这些简单的事情都不知吗?就算你不知,太医不会叮嘱你吗?况且你刚刚还同我说,孩子的东西都是没有味道的,就说明你根本就是知道!你是故意害小世子!”
奶娘头看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陆安锦接着问:“还有,小世子晚上睡的如何?”
奶娘完全没想到陆安锦会知道这些,自己向来做的隐蔽,以为无人察觉,此时早已脸色惨白,语无伦次:“挺……挺好……”
“你胡说!小世子如果睡的好,如何白天如此没有精神!”
“奴婢,奴婢……”
“是你晚上故意让小世子不睡,白天又给他吃咸的东西,小世子才会精神不济,营养不良,对不对!”
此时沁妃娘娘已经气的整个人都在抖,一个跌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陆安锦忙站起来走到沁妃娘娘身边,用一只手给沁妃娘娘顺气。
沁妃娘娘一只手指着奶娘,半天说不出话来,终于喘过气,道:“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奶娘一听顿时磕头如捣蒜:“殿下!殿下!奴婢一时糊涂啊殿下!奴婢……奴婢照顾世子这么久,世子离不开我啊!”
此时已有几个侍卫冲进来架起奶娘就要往外拖,奶娘嘶喊着:“殿下饶命啊!殿下!”
陆安锦道:“且慢!”
沁妃娘娘道:“这个贱妇不打死还等什么!”
陆安锦安抚着沁妃娘娘:“母亲别急,这个老奴不过是个下人,驸马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害世子,背后必有人指使。”
一句话让沁妃娘娘回过神来,陆安锦说的没错。
沁妃娘娘抬起头,深深吐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道:“说,什么人指使你的,你若说了,我留你一条贱命!”
侍卫放开已经吓瘫的奶娘,奶娘全身抖如筛,刚要开口说话:“奴……”
突然嗖的一个声音穿过,奶娘的声音断了弦,额头上出现一个细小的红点,整个人目瞪口呆的向后倒去,待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奶娘已然断了气。
沁妃娘娘大惊失色,从座位上站起,陆安锦刚要去看,被沁妃娘娘护在身后。
侍卫大叫:“有刺客!保护沁妃娘娘!”
登时满府的侍卫都跑了过来,但陆安锦知道,这个人能无声无息的进入驸马府,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精准的杀了奶娘,必然不是寻常侍卫能追的。
果然,侍卫们追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抓到。
沁妃娘娘看着奶娘的尸体,眼中的情绪复杂晦涩。
晚上绿衣给陆安锦换了药,陆安锦躺在床上替沁妃娘娘心疼。
这么宝贝来的儿子竟然被人暗算至此,睡不好觉还好说,这么小就吃盐所造成的损伤是难以预料的。
陆安锦辗转睡不着,突然想起在蝶音信报里看看,此事是否与金管事有关,然而启动之后发现没有了金管事这个选项,难道是过期了?
思索着,应该研究一下这东西的说明书,陆安锦握着玉佩的手又紧了紧,将思路捋顺,果然看见了一个类似说明书的东西。
陆安锦仔细看了一下,蝶音信报可以查看两米内每个人的信息。
大概根据人的身份等级,可以查看简单介绍需要一到五十两不等。
而关于近期的状态则不只需要钱,还需要升级。
升级?陆安锦有些汗颜。
从一级到五级,可以查看一个人三天、一个月、三个月、一年、三年的近期背景状态;而从一级到五级每天可以查看的人数也是从三到十五个不等。
升级不只需要大量的银子,还需要积累人品。
从一级到五级,则需要一到一百左右的人品。
可这人品怎么积累却没有说,陆安锦现在是最低的只有一点人品。
每次使用可查持续看十二个时辰,在十二时辰内会自动更新档案内容,过期后须再次付费。
如今已经欠了二十两,怎么还仍是个问题。
万一真的欠到无法使用,岂不是亏大了。
看来真的需要好好赚钱了。
听说当天沁妃娘娘便将小世子带回自己房里,一应事情全部亲自看着,再不许旁人插手,谁若是提起要她注意休息,便大发脾气,将身边的人打骂了个遍,鸡犬不宁,似乎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的孩子,就连驸马抱孩子都不让。
陆安锦明白,奶娘应是一个孩子最依赖的人,也应该给与最大的信任,这样的人都可以去害世子,沁妃娘娘一时失去了对人的信任,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为了让沁妃娘娘开心,陆安锦连夜让匠人做了一样东西,经过多次反复的改版,终于完成。
第二日,风和日丽,阳光暖洋洋倾洒在院中,连草都是欣喜的味道。
陆安锦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成品去看世子。
沁妃娘娘抱着世子看见陆安锦微微笑了一下,看的出很是疲惫:“瑜乔,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安锦笑道:“好多了,母亲抱着弟弟累了吧,快休息休息吧。”
沁妃娘娘想了想,回身将孩子交给丫鬟,眼神依旧恋恋不舍的不离世子。
旁边的丫鬟心中暗暗吃惊,这话大约只有瑜乔公主说,才不会被骂。
沁妃娘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看见绿衣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便问:“这是何物?”
陆安锦道:“弟弟如今快十个月,马上学习走路了,这个东西叫学步车,母亲抱弟弟抱累了,可以将弟弟放在这里,弟弟可以慢慢试着学走路,也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外面这一圈能够保护弟弟不会磕碰到。”
沁妃娘娘觉得这个东西新奇的很,让绿衣拿着看了又看,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使用的。
陆安锦试探的走到奶娘身边,想要抱过孩子,没想到孩子或许也对那个东西感兴趣,一下子扑到陆安锦怀中,陆安锦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进学步车。
沁妃娘娘吓的站起来慌乱着就要去将孩子抱出,陆安锦拦住沁妃娘娘,拉着她的手道:“母亲放心,瑜乔在。”
沁妃娘娘迎上陆安锦笑意的双眼,不知道怎的心下竟安稳许多,但也很担心的看着世子。
世子起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对上面的雕花感兴趣。
陆安锦试着推动了一下学步车,世子突然发现这个东西是这样玩的,一下子兴奋起来。
两只小脚试着来回挪动步子,学步车就跟着前进起来。
不多一会,世子已经能跟着学步车来来回回的满屋走,自己也觉得好玩,咯咯咯的边走变笑,声音如天使铜铃般,旋绕在久久阴郁的屋子里,一下子吹散了雾霭的天。
沁妃娘娘看着世子的笑,冰冻的心突然融化,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失声痛哭。
屋里所有人都惊了,丫鬟走过去过去安慰,被陆安锦一个眼神过去制止。。
陆安锦知道,紧绷了这么久的心,需要好好的哭一场才好。
世子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哭声,拖着学步车回到沁妃娘娘身边。
一只小手指着沁妃娘娘,啊啊的喊了两声。
沁妃娘娘听见儿子的声音,从哭声中抬头,也用一只手指搭在世子小手指上,世子一下子拉住沁妃娘娘的手指,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沁妃娘娘被世子拉着站起来,满屋子的转。
终于,清脆的笑声在屋内蔓延,如百灵鸟般悦耳。
屋子里的丫鬟们见此也都跟着笑着,此时驸马回来,看着屋内的场景,会心一笑。
因陆安锦身体尚未恢复,午膳虽样式多,但皆是清淡口味。
可陆安锦总觉得哪里奇怪,不只口味淡,颜色也淡,厨子做菜都不放酱油吗?
陆安锦一边夹了一口白菜,一边问站在一旁的绿衣:“怎么都不放酱油啊?”
绿衣有些不解:“公主你说什么?”
陆安锦边吃边说:“酱油啊。”
绿衣大大的眼睛满是茫然:“公主,什么是酱油,奴婢……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酱油?”
这是认真的吗?
陆安锦的心突然激动不已。
这个时代没有酱油吗?还是只是绿衣不知道而已?
陆安锦简直像打了鸡血一般,三两口便将饭吃完,拉着绿衣往厨房去。
从厨房出来,陆安锦好似飞到云端。
这个时代真的没有酱油!
商机!这绝对是商机!
酱油作为调味料在现代可是家家必备的,如果能做出来,必然也会受欢迎。
毕竟美食这个东西没有什么朝代的限制,好吃的东西大家都爱。
不过酱油虽然自己可以制作,但很麻烦,需要等待的时间也久。
陆安锦想了想,不管了,先将制作方法写出来,卖给府里的厨子,解一下当下的燃眉之急。
这样想着心里便觉开心。
于是,陆安锦忙回到房间,用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下酱油的制作方法。
方写了一半,只听有人敲门。
“瑜乔?”是驸马。
陆安锦没想到会是他,忙起来去开门道,驸马站在门口笑意浅浅。
驸马名叫陈栩,与沁妃娘娘青梅竹马,是当朝四大家族中的陈家旁支嫡子。
陈栩四十出头,青衣束发,干净得体,目测约180的身高,身材匀称,双目威严,平时不爱多言,但是沉稳让人心安的男人。
“驸马爷,您怎么来了。”说着让出身子请驸马进屋。
陈栩拿了一盒糕点走进来示意陆安锦坐下,陆安锦在他身边坐下来。
陆安锦心里仍想着酱油的方子,两人皆是片刻的安静,空气显得有些窘迫。
陈栩先开口道:“瑜乔,我是来谢你的。”
陆安锦忙道:“驸马爷这是哪里的话,公主和驸马将我从冷宫里接回,又给了我这么好的生活,该我谢你们才是。”
陈栩摇头道:“不,对你,阿沁始终觉得是责任。其实当年你母妃死后她就想将你接出来,奈何当时有术士言,说你是……”似乎觉得好像说的不对,又忙掩饰道:“说必须将你困在冷宫到十四岁才能出宫,无论阿沁怎么求都无用,这才一直拖到今日才接你出冷宫,因为这事阿沁已经很是自责了。”
原来是皇帝信了所谓术士之言,才有了小公主凄苦的前半生,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太难了。
陈栩接着说:“我知道是你发现了奶娘的事,救了世子,也是你解开了阿沁的心结。曾经我还有些担心将你接到家里,如今看来,是我多思了。瑜乔,谢谢你。”
陆安锦知道,驸马大概是怕她是什么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全家。不是你多思,是我本就不是那个小公主了。
“沁妃娘娘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一片真心我自然要真心相待,驸马说谢实在是言重了。”
陈栩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对于他来说,这已算掏心掏肺。
将手里糕点放在桌上:“我听说这是时下年轻人最爱吃的核桃酥,买回来给你尝尝。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去看看景行。”
景行是小世子,陈景行。
说罢,陈栩便要走,陆安锦犹豫片刻,终开口道:“驸马等等,瑜乔还有话说。”
陈栩停了步子回头看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陆安锦问:“驸马爷,你有没有想过,一是我被刺杀,一是景行的奶娘要害景行,为什么总有人想要害你和母亲的孩子呢。”
陈栩站在门前,身后的阳光落在陈栩身后,刚好形成一团光晕,让陆安锦看不清驸马的表情。
陈栩抬头看着陆安锦眼神充满了探究:“你想说什么?”
陆安锦看着陈栩不喜不怒的神色,突然觉得他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想去想。
陆安锦回坐到刚才的位置,伸手取过刚刚的核桃酥解开上面系着的绳子,陈栩也跟着在她对面坐下。
“我听说,沁妃娘娘性格温柔随和,当年嫁给你,怕自己公主的身份太过强势,便没有插手新府里的事,一切都是驸马爷的家里人安排的。沁妃娘娘结婚多年无子,前年沁妃娘娘突然将厨房里里外外的人换了个遍,居然就有了身孕,这事不觉得奇怪吗。”
陆安锦终于将核桃酥的盒子打开,取了一个核桃酥给陈栩,又拿了一个自己吃了起来。
“这些天出了这么多事,沁妃娘娘将自己的情绪忍到崩溃的程度都没有大张旗鼓的深挖这些事,为的是又什么?”
陆安锦看着陈脸上阳光投射的红光,陈栩冷静的眼里多了许多情绪.
陆安锦接着说:“驸马爷听过一个故事吗。有一对恋人在花园里的长椅上互诉衷肠,这时来了一群官兵在长椅下挖出了一具尸首,挖出来后又将长椅放回原来的位置,向恋人致歉便走了。这对恋人坐在长椅上,花园还是原来的花园,长椅还是原来的长椅,可是两个人心里想的都是长椅下的尸首。”
陆安锦摆弄着手里的核桃酥继续说:“很多事沁妃娘娘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碍于夫妻情分。当年你们没有孩子,原想在子侄中选一个过继,你们选中的就是顾天扬的孩子吧。过继来的孩子将是皇籍,这是多大的诱*惑,足以让人铤而走险。可沁妃娘娘知道,此事若是发作,伤的是驸马爷的家人,驸马是极重视亲情之人,即使明知道是自家人的错,只怕心中也会有结。届时,这件事就如同那具尸首,即使一切如旧,也横在彼此心里。可是人都有极限,这次公主可以为你忍下,那下次呢。公主为你隐忍至此,你又如何忍心视若无睹呢。”
此时陈栩心中的疑惑已超过震撼。
这个孩子真的是从冷宫里出来的吗?
她说这几句话时的沉着冷静与聪慧,真的是在冷宫中长大的孩子会有的吗?
还是说在冷宫中多少见管了尔虞我诈,练出来的心机?
沉吟片刻,陈栩放下了手中的核桃酥:“你的话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
说着站起身来,背对着陆安锦走到门口,又道:“阿沁的聪慧又何止这一件事,这具尸首到底在谁的心里,瑜乔,你可知道吗?”
说完,便跨出房门,阳光散落在地面上,陈栩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
陆安锦想着他的话有些恍惚。
关上门回头看见桌上自己的酱油方子。
一拍额头,乱想什么,任何事都没有挣钱重要!
于是赶忙将剩下的写好,也顾不得字有多丑,在绿衣的一再阻拦和不解下,又往厨房去。
厨子也是一脸蒙圈的看着陆安锦写的东西,心中暗暗叫苦。
瑜乔公主是沁妃娘娘看重的人,府里上下都明白这个小主子的分量。
可这虫子一样根本看不懂的字不说,酱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厨子一脸堆笑的说:“公主真是好聪明,这样……奇特的方法都能想到。”
厨子已满脸汗水,接下去要如何编才好,咽了个口水小心翼翼的说:“可是,沁妃娘娘向来喜欢清淡,盐用的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蒸煮着吃,更别说用油了,只怕不合沁妃娘娘的胃口啊。”
陆安锦解释的口干舌燥:“这不是油!这是酱油!你若是能找到上好的豆子,做出来非常好吃!煮了白肉,或者菜,沾酱油也可以的!”
厨子的汗流的更厉害了,拿肉沾油吃?
“那个……公主,沁妃娘娘也不爱吃肉……”
陆安锦几乎要哭了。
怎么就解释不明白了呢。
可陆安锦瞧厨子的样子,好像也要哭了,只好叹了口气。
罢了,别难为人家,不如去外面的餐馆问问,说不定会有人要。
可此时已是近黄昏,任凭陆安锦如何求沁妃娘娘,沁妃娘娘也没有同意陆安锦出门。
看着陆安锦委屈的表情,沁妃娘娘心中隐隐不忍,想着这孩子在冷宫这么多年定然憋闷,太医也吩咐让她保持好的心情。
终是同意,第二日在绿衣的陪同下,可以出门散散心。
第二天用过早膳,陆安锦急忙带着绿衣出门。
今日已是最后期限了!
必须争分夺秒!
瀚月王朝可以说是正值繁盛时期,京中的街道上虽非赶集的日子依旧热闹非凡。
小商小贩的叫卖声,逛街散步的吵嚷声,商铺里的砍价声,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陆安锦的心情当真好了许多,脚下一片轻盈,红墙绿瓦间是清明上河图中的繁荣景象。
可这轻盈的步伐没有保持多久,便在一次次的碰壁中跌倒了谷底。
到底是太高估了自己的销售能力,在没有成品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会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方子。
可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陆安锦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所措。
身后的绿衣更是全然不知公主在做什么,跟着陆安锦的步子却有些溜号——
旁边那摊贩卖的绣帕,还不如自己绣的好,若我的也能拿来卖,是不是能多补贴些家用。
正想着,抬头一看陆安锦与自己已经有了十步的距离,赶忙准备跟上去。
这时,只听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驾车的人喊着:“让开,让开!都让开!”
路上的人皆快速闪到一旁。
陆安锦低头边走边看着手中已皱的纸,心中百感交集,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绿衣大喊:“小心!”
陆安锦这才看见,马车已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此时陆安锦被吓的魂不附体,一动也不能动。
如闪过电影般,这一幕与记忆中的巴黎街道瞬间重叠,当车撞向自己时,是那样的无助。
一阵恐惧席卷而来。
陆安锦紧闭双眼。
突然整个人跌进一个有力而温暖的怀抱,陆安锦被人带着旋身几步躲开了马车。
马车呼的一声飞驰而过,掀起满地的尘土。
陆安锦躲在那怀里,竟没有一丝尘土落在身上。
绿衣几乎要瘫倒在地,若公主出了事,自己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偿。
陆安锦睁开眼,抬头看去,竟是顾晴明。
只见他一只手揽着自己,另一只手用斗篷挡住卷起的灰尘,片刻灰尘褪去后,方放下斗篷。
陆安锦看呆了。
顾晴明严肃冷静的表情下,气场浑然天成,阳光与风沙交错,清晰俊朗的轮廓甚是迷人。
绿衣忙跑过来扶住陆安锦:“公主,你怎么样?!”
陆安锦这才回过神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有些撕扯着疼:“疼……”
顾晴明皱眉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回头看了一下,刚好身后不远处就是一个面摊,空着几张桌椅,忙和绿衣扶着陆安锦到面摊坐下。
陆安锦捂着肩膀,脸色有些白。
绿衣焦急道:“公主,我们回府吧,别折腾了!”
陆安锦哪里肯,忍着疼痛摇了摇头。
绿衣急的直跺脚,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顾小将军!你劝劝公主吧!这个样子若是有什么事,我可怎么跟沁妃娘娘交代啊!”
顾晴明带有磁性的声音说:“公主还是回府吧。”
陆安锦也急了:“我没事!不回就是不回!”
顾晴明越发不解:“公主到底是什么事情,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吗?公主还是听末将的话,回府吧。”
陆安锦刚要生气,抬头看着他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自己身上的伤本就是拜他的副将所赐,自己又曾经在沁妃娘娘的面前力保他。
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未婚妻不是!
这样的资源怎么没想起来!
紧接着,陆安锦收起眼底的怒意,换成意味深长的神色看着顾晴明道:“不如,顾将军帮我解决此事,我自然可以安然回府。”
没想到顾晴明想都没想坚定道:“好!”
陆安锦又道:“不过,你不能问为什么。”
顾晴明有些不解的看着陆安锦。
这时面摊老板有些不耐烦的问:“几位吃面吗?”
在这坐了半天,也不点面,就只是聊天?
陆安锦也觉有些饿:“给我来三碗面!”
面摊老板这才高兴的喝道:“好嘞!三碗面!”
陆安锦接着看向顾晴明:“顾将军,那日我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当着母亲的面维护你。”
说着柳眉一挑,眼眸流转,捂着伤口打起了感情牌:“再说,我为母亲挡下那一剑,也是间接的救了你不是。若郑烁城真的伤了母亲,你必然也逃躲不了干系。”
顾晴明全无犹豫:“我要怎么帮你?”
陆安锦将手里的方子递到顾晴明面前,褶皱的宣纸此时看起来实在狼狈,陆安锦顾不了这许多,解释:“这是一种调味料的配方,如果能制作出来一定可以大卖,我卖给你怎么样?”
顾晴明并没有打开陆安锦给他的纸,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只问:“多少?”
虽然他已经答应陆安锦不问为什么,可这毫无犹豫的样子,也着实让陆安锦有些吃惊。
陆安锦想了想道:“二百两。”
顾晴明利落的从怀中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给陆安锦:“这是二百两银票,公主现在可以回府了吗?”
陆安锦接过银票,本以为自己会表现出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可此时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他居然完全没有多说一句话,多问一个字,就这样把钱给了她。
突然觉得这银票拿在手上有点烧的慌。
这算不算敲诈啊?
不过转念一想,为了尽快在截止日期前还账,敲诈就敲诈吧!
安慰着自己,将银票收了起来。
这时老板将做好的三碗面端到几人面前:“三碗面来嘞!几位慢用!”
心里一块大石落地,陆安锦看见眼前热腾腾的面,真的饿了。
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还边说:“你们俩个也吃啊!”
顾晴明的眉毛全部都皱在一起看着陆安锦将一碗极其普通的面条,吃的如山珍海味般。
左手手臂因受伤而低垂在旁,右手一刻不停的往嘴里塞面,有些哭笑不得。
顾晴明平日里接触的都是高门显贵家的女儿,别说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便是笑也是不露齿的,如今见她这般,倒也可爱的很。
“公主!老奴可算找到你了!”
陆安锦抱着碗喝下最后一口汤,听见金善行的声音呛了几口:“咳咳……金管事,你怎么来了?”
金善行站在陆安锦身旁叹了口气道:“公主出来这么久,沁妃娘娘不放心,让老奴驾了马车出来找您,这不找了好久才找到公主。公主,快跟老奴回府吧!”
陆安锦胡乱的擦了擦嘴,既然最重要的事已经办好,回去也无妨。
于是便跟乖乖的跟着金善行上了马车。
陆安锦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马车旁的顾晴明。
顾晴明的眼中只有冷静和沉着,对上陆安锦的眼睛,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陆安锦方在绿衣的搀扶下进了马车,随着颠簸起来。